郎被驳问之下无言以对,边懊丧回列边摇头叹息:“如此决非长策,决非长策啊……”
于是群臣都安静下来等帝王开口,却又有一个队末的御史犹豫着走上前来,他甚是年轻,似乎极少在朝堂上出言,此时隐有胆怯地开口:“陛下还记不记得前段时间轰动一时的江南乱党之事?”
宣明帝正主意未定,眼下听他提这不相干的事愈添烦躁,当即不耐烦道:“现在提那些做什么!”
御史闻言目光掠过一瞬间的瑟缩,却还是低头大着胆子迟疑道:“这两桩事俱有蹊跷,皆未曾探明,臣……臣只是觉得,这两者有什么关联亦未可知……”
君王无心听取,群臣自然懒得深思,当下便有几个性急的官员厉声斥责:“叛军攻城正紧,陛下正苦思伤神,如今重提那早就平息的陈年小事,真真不识大体!”
御史终于坚持不下去羞愤难抑地退回,于是此刻唯一隐约逼近真相的猜想就这么轻易地淹没下去,一丝涟漪都不曾惊动。
心浮意昏的君王权衡之下径自有了定夺,强自冷静地开口:“暴民肆虐,绝难姑息。朕加护军赵昌为镇西将军,领兵三千赴河南击乱军于河内,不得迁延。”
周尚书听闻赵昌之名当场急道:“赵护军为人暴烈鲁莽,何以担此重任!派其前往镇压只增民怨,陛下三思!”
宣明帝摇头制止:“朕意已决。此际正宜倾兵以扬国威,张秘书所言极是,加以丞相二次上表亦荐此人,爱卿尚有何疑虑。”
接着他便微微疲惫地吐出最后两字:“退朝。”
恬静的漠漠田园间,极普通的一条沟渠间倏然溢出微小的躁动,随即延伸泛滥开去,再无节制。
“你!你为什么偷我的鸡!”十六七岁的农家少年睁大的双眼里盛满了纯净的愤怒,随后又和缓成深厚的善良。“你是过路人吧?要是肚子饿了我去拿两张饼给你,可不能随便抢人家东西!”
被当场捉住的偷鸡贼毫无愧色反被激怒,当即将手里拼命挣扎的母鸡举至高空再扔下复狠狠踩了两脚,直至其最后一声凄厉的悲鸣在风中消殒,方才向田埂里吐了口唾沫,不可一世地仰起头高声道:“老子看上你这鸡是你的福气,不想你们这些种地的这般不识好歹!”
“这……这是娘好不容易喂大的鸡……”少年一瞬间被吓傻了,泪水在眼眶里颤抖了片刻后终于因惊怒积聚了足够的勇气,撸起袖子便扑了上去:“你这个恶人,我要把你押送见官!”
那偷鸡贼是个中年武夫,毫不费力地就把瘦弱的少年掀翻在地,顺势将周围一片庄稼都踩成狼籍:“送官?我倒是想看看哪个官敢管我——小子,你知道我是谁的人?”
周围闻声赶来的村民越聚越多,于是少年咬牙爬了起来大声回应:“不管你是什么人,都要讲王法!大家说是不是?”
武夫只冷笑着待众人的积极响应渐次平息,复傲然大笑道:“我是军官,我家将军叫陈韶——征南将军,陈韶!你知道吗?你们知道吗?”
截至这日晚间,在得知了不下五起类似事件之后,陈韶终于再也无法抑制怒火地把全军将士叫出来训话。
星辉如簇,皎月流银,千百个不明就里的士兵茫然被湮没在无边夜色里,任南风将浩然字句递至耳边:“我且问你们,要想打胜仗,靠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