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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易初都认为他的细胞固定那一步出了问题,细胞核碎裂,膜信号缩得厉害,拿不出一张有说服力的图片。那时已经四月中旬了,于是他只好再度求助许存道,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实在凄凉,许存道于是答应帮他做固定这一步,其他步骤他自己完成。陈世贤便千恩万谢地拿了两个皿的细胞让许存道固定。

石晓红得知此事以后对许存道有些不满,就对武令朋说:“你师兄怎么这么小气?迫在眉睫了,都不肯帮帮忙。难怪科室里研究生都说他清高。”

武令朋闻言反驳说:“你师兄说要给我师兄钱,我师兄不喜欢这一套。”

石晓红从鼻子里出气,说:“那不是清高是什么?不喜欢可以帮了忙再说不要钱嘛。做人一点都不圆滑。”

武令朋被他一堵,憋屈得不行,口吃了半天:“我我,我师兄教你师兄做了呀!还给了抗体呀!现现在也帮他固定了呀!”

“要不是我师兄苦肉计,你师兄肯帮吗?说他清高你还急了呀,你还真挺崇拜他的。”石晓红说,“外科医生会做科研算什么?硕士生发高分文章顶屁用,他以后出去肯定不行,临床会被人笑死的。”

武令朋被他一阵抢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急得满头大汗,把身上的衣服扒下往地上一摔,把石晓红吓了一大跳。

“我师兄是个好人!”憋得满脸通红的武令朋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愣了半天的石晓红脸色变得怪异,说:“喂,你没毛病吧?说到底他也是你情敌呀,你是不是太孬了?崇拜成这样。”

“情敌怎么了?是男子汉大丈夫,情敌一样敬重。”口舌变得无比流利顺畅的武令朋说完之后喘了口气,“别再提情敌俩字了,我对杜明明没感觉了。”

石晓红目瞪口呆地看着武令朋。武令朋拣起地上的衣服,丢进脏衣桶之后听到背后鼓掌声。转头看,石晓红呆呆地拍着掌,说:“小朋,我刚发现,你其实挺帅的。”

但是就算是引发了两家师弟的争吵,许存道帮陈世贤固定的那两张片子还是没有做好,核不碎裂了,膜信号也没缩,但刺激前后变化并不大,陆易初虽是帮陈世贤拍了,但告诉他,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这件事后来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陈世贤也没再找许存道帮忙什么的。

四月中到五月毕业生预答辩这段时间,邱景岳不知为何忽然给两个学生一人打了一个电话,说要请他们吃饭。没有和导师一起吃过饭的武令朋在那前一天在实验室里问他师兄:“师兄,明天邱老师请吃饭,我要穿什么衣服呀?”

许存道看了看师弟起了毛球的t恤和破烂的牛仔裤,说:“今晚我想去逛逛街,你陪我去吧。”

后来问了石晓红,武令朋才知道其实和自己导师吃饭不必太讲究。不过那天他只是单纯地高兴于可以和师兄一起出门,也没对这个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产生什么疑问。

他们坐地铁去了北京路的广百,也就是那次武令朋给他买裤子和鞋子去的商场。出地铁的时候,人也很多,武令朋追上许存道,许存道又很自然地拉住了他的手。和上次的感觉并不完全一样的一种奇怪感觉从指尖一直弥散到胸口,有些发麻。武令朋松开许存道的手,许存道却依然伸出手,示意他拉着。

人来人往的地铁站中,武令朋看着师兄伸出的手,又看着他端整的脸,耳后有些卷曲的黑发,以及转向他的温和的笑,有一种甜得发苦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然而他却无法明说那个味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武令朋握住许存道的手,分开他的指缝,交扣地握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