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传资料上明码实价写着16000元,他手一抖,险些将质量堪忧的一页纸撕成两半。
程洲桓唤了他一声,朝他勾勾食指,他紧张地将资料揉成一团,挤开一对吵成鹌鹑的父母,拉住程洲桓就走,边走边小声说:“这儿太贵了,换一个!”
程洲桓被拽了几步,揽住他的肩膀悄声说:“宣传单上的价格你也信?”
“啊?”闻言,他又将纸团展开,“16000元”已经成了皱巴巴的一坨,两个“0”挤在一起,乍一看像“1600元”。
但他又不是瞎子傻子。
程洲桓将他拉到一边,躲着其他咨询者道:“不是说了熟人价吗?这家补习班所属教育机构的老板是我客户。”
何辛洋:“……”
“6800元,洋洋,这价格能接受吗?”
程洲桓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点像卖保险的小哥。
何辛洋眉梢抖了抖,抓抓头发,犹豫道:“我,我再想想。”
恰在此时,一名穿得喜庆的母亲大喊一声:“啥子诶?精品班只收30人,报完截止?”
负责答疑的年轻老师被她的声量吓了一跳,赔笑道:“是的,女士,如果您决定好了,就请尽快报名,精品班我看看……嗯,还剩8个名额,今晚应该就能报满。”
这一唱一和,就跟托似的。
程洲桓故意朝那边抬抬眉,“洋洋,明天就报不上精品班了。”
何辛洋回头一看那一窝蜂涌向报名登记台的家长,为难地说:“程哥,我今天出来时没带卡。”
程洲桓笑了,“我先垫着,你周末去银行转到我卡上就是。”
从卡里转走6800块钱时,何辛洋本能地叹了口气。一想这笔钱是给未来下的赌注,又觉得担子沉重。
万一听了补习班的课,一年后还是名落孙山呢?
他用力摇摇头,想起程哥开会时的模样,长出一口气,这才收好银行卡,向银行外走去。
7月初,山城已经彻底进入火炉模式,程洲桓将车停在银行旁的小路上,车内车外冰火两重天。只是取个钱的工夫,何辛洋已经出了一身汗,回到车里忙不迭地擦汗,拿起冰水就咕噜噜灌了一大口。
补习班开课前,程洲桓送给他一个耐克双肩包,这回没找“打折”、“赠品”、“买多了”之类的理由,坦坦荡荡地祝他学有所成。
他接过包时心脏跳得极快,胡乱将课本文具往里面塞,好像动作慢了,就会让程哥看出自己正因为激动而发抖。
补习班在山城最热的日子里开课了。
何辛洋一宿没睡好,眼睛泛红,卧蚕“发育”成了两枚乌青的大眼袋,但精神头却格外好,早起陪黑哥绕着小区跑了两圈,回来稍稍梳洗,就背起崭新的双肩包准备出门。
程洲桓拿起车钥匙喊:“等等,我送你去。”
他蹲在门口穿鞋,一边系鞋带一边说:“程哥你别忙了,我自己去,转一趟地铁就到了。”
“不忙,等我三分钟,换身衣服马上好。”程洲桓才起不久,头脸已打理妥帖,身上却还穿着睡衣。
他趿着拖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