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于虎纵身从沙丘后跳了出去,趴在地上撅着屁股向前快速爬行,爆豆般的枪声又响了起来,子弹“嗤嗤〞打在他的四周溅起一朵朵泥花,他象是变成了一条游在沙中的鱼一般,灵活而轻巧,眨眼之间便已游出四五丈,游到另一个小一点的沙丘下躲起来。
“屠子!开枪!开枪给我把车顶上趴着的那个小鬼子打下来!”许四对着屠子吼道。屠子将手中的枪一扔,躬着腰想要躲蔽开那些不长眼的子弹,许四扑过去一把拉住他,屠子瞪着一双血红红色的眼珠猛地扑过来,许四猝不提防被他骑在身上,只见屠子眼放凶光,自腰间抽出一把剔骨尖刀,嘴里狞笑道:“我实话对你说吧:你那条枪被我给卖了,钱就放在村口大槐树上的老鸦窝里,你还想着回去拿吗?”
他将那把尖刀扬起来,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便要向许四脖子上扎来,“我这就送你下去见田罗汉他们!”许四不由的闭上了眼晴,脑子里现出他躺在沙地上喉管被割开,鲜血淋漓的惨像。
他也万万想不到:那枪居然被屠子连夜扛出去换成了钱!难怪他从早晨一直睡到现在!早知道会这样,那时还不如把他给于虎!可惜这天下没有卖后悔药的!错了这一次就再也没有下次了!这是以生命换回来的教训!
许四脑子里一片胡思乱想,在这么点时间内,他居然想起自己四五岁时被爷爷“瘦骆驼”牵着手走在大街小巷的情形,又仿佛看见三哥拿了一只滚烫的鸡蛋塞进他被窝里的时候,唉!三嫂l自己死了三嫂会怎么看他呢?许四的心里一阵刺痛。
屠子的刀终究没有刺下来,尽管许四已放弃反抗准备一死了之,尽管屠子已下定决心必杀许四,但一颗子弹在光键时刻自屠子的眉心穿进后脑穿出,屠子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没凝固便浑身一震,自许四的身上翻了下去,后脑上溢出的血将身下的黄沙染成鲜红色。
许四自地上艰难的爬起来,劫后余生的感觉使他觉的口干舌燥,浑身无力,他踉跄着翻过沙丘,远远的看见于虎居然快到日本人车前了。他蜷在一个沙沟里。日本人车上的轻重火力压的他抬不起头来。
许四拿着他那早已将子弹打完却不知道到怎样上子弹的驳克枪煞有架式的比划着,不停的扳动着扣枪,好象那里面还有满满的一匣子子弹,只是自己没有发现而以。
那边车上的日本兵有一个忽然发现了他,立马调转枪口,只见火光一闪,许四便觉的左胸口象被人用大铁锤子猛猛的抡了一下从的,眼前一阵发黑,喉部发甜,胸膛里上下一阵翻腾,肺里的气立马不够喘的了,浑身无力,人向前踉跄着走了几步终于一头栽倒,身子难受的蜷成一蜷。
要死了吗?许四恍惚之间忽然觉的身体变轻了,和那翻滚升腾的空气溶为一你,分不出你我,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见日本人车上的年轻士兵一张张惊惧的脸,以及蜷缩在那小小沙坑里动也不敢动,于虎那双愤怒的眼睛。
那墨绿色的车咆哮着,尾部喷出一股浓浓的黑烟,猛的加快速度向前冲去,车前后左右四个黑色的轮子一齐转动,拼命想把眼前的困境抛在后面,车上的日本兵满脸惶恐,拼命的胡乱放着枪,呼啸的子弹象漫天飞舞的蝗虫一样射向四面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