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迎客铃叮铃铃的响声,门板被推开了。
这个客人身形优美结实,肩宽腰窄,个头极高,几乎顶在矮矮的天花板上,他穿着做工考究的镶毛外套,一排银扣从上缝到下,腿上蹬着及膝的棕色长筒靴,虽然被雪水污了,上半截依然是光发亮。
男人摘下那顶神气的帽子,利索地抽了抽身上的积雪,他有一头火红色的头发和一张褐色的,年轻英俊的脸庞,年纪不过25.店面本来就很小,这样吞吐着大量水雾的高个男人站进来,室内马上显得十分拥挤。
“该死的暴发户,该死的红头发。”维克多心里腹诽着。即使穿的衣裳再好,他依然在第一眼就判断出对方的阶级,这男人根本没有贵族悠闲矜持的气质,而是浑身散发着强盗般的雄性侵略气息。维克多从心底升起了厌恶的想法,对方富裕、强壮而灵活,红发代表了充沛的欲望和生命力。而他自己呢,贫穷、苍白、孱弱,像个落魄的鬼魂。
一句话没说,维克多已经讨厌对方了。他抱着胳膊,冷脸看着来客,似乎在说,暴发户来这种小店干什么?
在元旦这样特殊的日子里,无论什么店的店员都会说几句“新年好、愿主降福”之类的客套话,维克多不友善的态度相当特殊。男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只笑了笑说:“晚上好啊,今天可真冷。”
他随手脱下外套,将衣帽挂在门后。
门板砰的一声被关上了,唯一的玻璃也被挡住了。店里街上都没人,维克多突然有点害怕,心想是不是应该骗他已经打烊了。就在他犹豫时,红头发男人已径直落座,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朝脸上比划了一下:“来,给我刮刮脸。”
这男人穿着讲究,胡子只有薄薄的一层,看来他其实并不需要别人帮忙,但付钱的就是老大,维克多没有办法,只好脱下皮斗篷生起炉火,将小铜盆里结冰的水加热。筐子里的木炭都是有数的,如果没有客人,他再冷也不能用这些东西取暖。
热毛巾、在长条皮上垫上磨光刮胡刀,维克多沉默地准备着。一个理发匠如果不会陪客人聊天,已经算失职一半了。但红发男人并没露出不满的表情,自己先开启了话题,维克多用几种单音节词回应着。
“说起来,佛罗伦萨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下过雪了,今年冷得实在稀奇。”
“嗯。”
“纺织厂的厂房也被积雪压垮了,听说死了不少人?”
“是呀。”
“如果有个好大夫的话,说不定还能救回几个。”
“哦。”
维克多把热水烫好的毛巾拧干,盖在客人方正结实的面颊上,红发男人突然伸臂抓住了他的手,仔细打量了一番,白净修长的手指因为冻伤和操劳变得红肿开裂,只能依稀看出曾经美好的形状。
维克多使劲抽回手腕,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冷还是因为别的,他身体簌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