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离她跟吴江约好的时间越来越近,如果仍按照以往的生活轨迹,这个时候爸爸要不就没回来,要不就是跟妈妈一块在二楼看电视,而她也可以做好准备,从窗户溜出去,逍遥一个小时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洗洗睡。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不过是一天的时间里,她就丢失了她的阵地,原本充满了希望的坦途也设置了重重障碍。
楼下的谈话声时不时地传入司徒玦的耳朵,不用脑子也可以猜到是爸爸拉着姚起云在谈心,而妈妈也做了听众。
司徒久安的那一套大道理平时在妻女身上不甚受到追捧,现在终于有了个姚起云,只听他滔滔不绝,从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说到男人的志向和抱负,最后再一次痛说革命家世,大谈苦难对于人生的意义,仿佛所有的倒霉孩子都是即将接受天降大任的“斯人”。姚起云偶尔会回答几句,声音很低,耳尖的司徒玦也听不真切,想必说的也是赞同和附和之类的话,而且眼里一定还充满了对司徒叔叔的崇敬之情。
世界哪里还能找到比楼下两个男人更投契的组合?那个姚起云看起来吃过苦,又颇具司徒久安最赞赏的勤奋坚忍精神,简直就是为迎合司徒久安心中勾勒的完美儿子形象而生的,也无怪乎他一副欣慰备至的神情。
这些司徒玦倒不是很在乎,她本来就腻味了爸爸试图强加在她身上的那个世界观的大框框,对卖药的久安堂也兴趣缺缺,有了姚起云,说不定爸爸的期许和倾诉欲都找到了更合适的对象,就可以稍微放过她。可眼前火烧眉毛的是,吴江他们一伙人还在等着她,她也很想很想出去,而楼下的那副情景明显不可能让她脱身。
司徒玦和吴江一样,在那段时间迷上了斗蟋蟀,这要换到古时候,绝对就是纨绔子弟热爱的游戏,吴江最初拿着他的“爱将”来炫耀的时候,司徒玦原也颇为不耻,因为这几乎是电视剧里强抢民女的坏蛋公子哥的必备道具。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耳濡目染之下,她也不知不觉得对其中的乐趣开始热衷了。
蟋蟀的好玩之处首先要在于自己去捉,这才是司徒玦眼里的重头戏。当下正是捉蟋蟀最好的时节,他们住处附近的草丛里虽然也有,但好的不多,所以吴江就用脚踏车载着她,跟其他几个同好一块到十五分钟车程以外的一个烈士墓下边去寻。那里草丰树茂,平时就人迹罕至,更何况是夜晚,简直就是昆虫乐园,也是她司徒玦的乐园,她最得意的几只宝贝无不是在那里抓到的。为此司徒玦还特意准备了一套装备:手电、花露水、草编的蟋蟀笼子、长袖的衣裤,一样都不能少,通通都寄放在吴江那儿,原本今晚这些装备都会再一次用得上了,她正待抓几只好的,好好挫挫吴江的威风,偏偏被堵在了这里。
九点过了一刻,似乎是考虑到姚起云也累了,司徒久安夫妇跟他说了一番好好休息之类的话,就先后上了楼,司徒久安洗澡,薛少萍敲了敲女儿的门,司徒玦闷声说自己困了,她就回房去看电视。
司徒玦心中大喜,又开始蠢蠢欲动。听着父母那边动静没有异样,便做贼一般下了楼。大门锁了,那该死的门开闭都会发出足以惊动屋子里所有人的声音,原本属于她的那个卧室房门紧闭,也不知道那家伙在里边干什么?她挠着脑袋,轻手轻脚地在他门前徘徊,心里想着要用什么法子,才能在他眼皮底下从窗户溜出去。
她转了几圈,依旧无计可施,便把耳朵贴在门页上偷听里面的动静,这门的隔音效果一般,她最清楚不过,可诡异的是,另一边完全没有一点儿声音,别说水声、脚步声、音乐声……就连半声咳嗽都没有,他安静得像并不存在。
就在这时,忽然间轻微的“喀嚓”一声传来,司徒玦疑惑了半秒,在她反应过来打算闪避之前,门开了,而她仍保持着一种极度鬼祟的姿态。
司徒玦干笑两声,直起腰来,假装自己刚才一点也不像个偷窥的变态似的,掩饰着不好意思,对这个房间的新主人打了个招呼,“嗨!”
在她的灿烂笑容下,一脸紧张和意外的姚起云倒显得更无所适从一些,脸依旧是红的,说话时眼睛却不敢聚焦在她脸上,“有……有事?”
“呃……”司徒玦急中生智,“是这样的,我原本住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