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王朝的扩张:虽远必诛__70(1 / 2)

人去了是受不了的,所以招募的全是剽悍之徒,有两大来源:一是监狱关押的囚犯,监狱中不缺不怕死的人,给他们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一是前来应征的游侠好汉壮士,共计一千余人,徐干率领这支由囚徒与冒险分子组成的杂牌军出发了。

徐干的杂牌军来得正是时候。

班超遇到麻烦了。

莎车国叛变,疏勒国的都尉番辰也举兵叛变,并向龟兹投降。莎车国叛变是有背景的,因为莎车国与于阗国有很深的矛盾。在四十年前(41年),莎车国王贤曾派使者到东汉帝国,当时光武帝赐莎车王为西域都护,但后来反悔了,收回西域都护的印绶,改授“汉大将军”,但是莎车王却大做文章,自称大都护,以号令西域诸国(事见前文),莎车国于是日益强大,到了60年时,莎车入侵于阗,结果被于阗王休莫霸击败,休莫霸在反攻莎车时,又被莎车人射杀。休莫霸的侄儿广德继位后,攻陷莎车,杀死莎车王贤,吞并了莎车国。匈奴人发龟兹等国的军队,兵围于阗,迫使于阗王投降,并重新设立莎车国王。因此,匈奴与龟兹对莎车国有再造之恩,不过经此一役后,莎车国力一落千丈。

史书中对莎车叛变的原因未有说明,估计有两个可能性:其一,是班超长期驻守在疏勒,这可能使于阗有机可乘,企图重新控制莎车国,结果迫使莎车国向龟兹投降;其二,也可能是疏勒都尉番辰欲叛变,但势单力薄,所以怂恿莎车国一同叛变。

比莎车的叛变还糟的,是疏勒都尉番辰的叛变。因为此时班超正在疏勒,这次叛变必须要以最快的时间镇压下去,如果时间拖过太长,龟兹军队可能会出动在军从北面发动攻击,而南面的莎车国如果也派兵攻打疏勒,介时疏勒王城便会陷入两面夹击的困境中。

幸好,番辰的叛变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时机。

当疏勒都尉番辰发动叛变时,徐干率领的一千多人的生力军正好赶到。班超遂与徐干会合,对叛军发动进攻,徐干这支生力军都是勇猛剽悍之徒,战斗力极强,几下子就把番辰的叛军杀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击毙叛军一千多人,番辰落荒而逃,不知所终。

挫败番辰的叛乱之后,班超并没有马上对莎车国发动进攻。班超的判断是,龟兹国是西域最硬的钉子,如果不拔去这根钉子,西域诸国就会不断有叛变的事情发生。可是龟兹是块硬骨头,不好啃啊。龟兹外有北匈奴的支持,又有焉耆作为盟友,掌控了姑墨、温宿、尉头、莎车等国,军事力量在西域诸国中仅次于乌孙,不过乌孙位于天山北侧,甚少卷入天山南侧诸国的事务。

但是要击败龟兹,必须要有乌孙的鼎力相助。于是班超再度上书汉章帝,请求汉帝国派遣使者与乌孙交通,班超在上书中写道:“乌孙大国,控弦十万,故武帝妻以公主,至孝宣皇帝,卒得其用。今可遣使招慰,与共合力。”

汉章帝采纳了班超的意见,与乌孙国互通使节。

转眼过了三年。到了建初八年(83年),乌孙派往汉帝国的使者即将返回国内,汉章帝派卫侯李邑护送乌孙使者以及入侍汉帝国的乌孙王子返回国内。同时,汉章帝为了表彰班超在西域的重大贡献,将班超擢升为将兵长史,将兵长史拥有调遣军队作战的权限,实际上是委任班超为西域的军事长官,可以调动管辖下的西域军事力量。同时,班超的副手徐干由假司马升为军司马。

此时距班超出使西域已经过了十年。对于班超的个人生活,史书没有记载,但我们几乎可以肯定,在四十岁以前的班超,还是一个单身汉,他娶妻是在到西域之后,他的妻子是谁,现在搞不太清楚,由于班超长年驻守在疏勒,因此班超妻子很可能是疏勒人,在这十年中,班超的三个儿子陆续出世,长子班雄,幼子班勇,次子的名字没没有留下纪录。

在东汉与乌孙互通使节的这三年间,班超并没有实力对龟兹发动强有力的反击,毕竟他的基本部队,除了跟随他到西域的数十人之外,便是徐干带来的以囚徒和冒险分子组成为小部队。龟兹也不断地发兵攻打疏勒,但是没并有多大的进展。

李邑护送乌孙使者通过塔里木盆地南道,到达于阗,得知龟兹军队又一次对疏勒展开猛攻,北上乌孙的路被截断了。李邑不敢冒险通过,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恐惧,他上书皇帝,认为经营西域绝对不可能成功的,并且诋毁班超,说班超只知道“拥爱妻,抱爱子,安乐外国,无内顾心。”

班超听说这事之后长叹息一声说:“我虽然不是曾参,却遇到曾参的三至之谗,恐怕时人所见疑了。”于是忍痛休胡妻,以示对祖国的忠心。什么叫三至之谗呢?这是曾参的一个故事,当时鲁国有一个跟曾参同名的人,杀了人,有人跑去跟曾参的母亲说,你儿子杀人了,曾母当时正在织布,她笑着说,我儿子怎么会杀人呢?不理会;过了一会儿,又一个人跑来告诉曾母,你儿子杀人了,曾母仍然继续织布,还是没理会;又过一阵子,第三个人跑来告诉她,你儿子杀人了,这下曾母慌了手脚,扔了机杼,番强而逃。所以谗言多说几遍,就成了真的了。班超心细如针,这种事,不能不防小人啊。

不过班超还算走运,倘若遇到昏君,恐怕此生心愿难遂,还好他遇到的是汉章帝。章帝对班超非常的信任,也知道班超志向高远,忠心耿耿,他看到李邑的上书后,十分不满,下诏责备李邑:“纵使班超拥爱妻、抱爱子,这也是人之常情,倘若班超如你所说一无是处,他如何能使思乡心切的一千多名部下,与之同心同力奋战在绝域呢?”

看来章帝并不糊涂,他命令李邑前往班超处,受班超的节制,并且发给班超一份诏书说:“如果李邑适合在域外工作,你便把他留下来。”

班超并不想留下李邑,当时因为龟兹人正在发动进攻,北行的通道被阻断,班超便命令李邑护送乌孙国的王子返回洛阳。

军司马徐干劝班超说:“李邑这个人,在皇上面前诋毁你,想要破坏我们在西域的事业,要是让他回到首都,岂不是更有机会说你的坏话吗?我看还是把他留在西域稳妥一些,另遣其他人护送乌孙王子回洛阳,这样不是更好吗?”

班超摇摇头说:“此言差矣。李邑诋毁污蔑我,这种人要是留在西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如遣他回京,省得日后为患无穷。超自认为问心无愧,何惧人言?倘若只是为了报复,硬把李邑强留在西域,不是忠臣所为。”

唉,英雄固寂寞,连唤取红巾翠袖,都不免被流言飞矢所伤,更谁来揾英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