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内必须灭贼!”说着扔下一份折子,“照办吧,退了!”
三人出来,回到内阁,打开折子看,是兵部的筹案:“河南兵驻泽州,北可援高平、长子,东可援陵川、潞安,西可接应阳城、沁水。秦、晋、豫虽分土分民,仍是一体,不得作彼此观。秦兵、晋兵、豫兵三面夹击,可为万全。”
这筹案三人早看过,下面是崇祯的朱批,才是刚写的:
督、抚受命讨贼,凡属寇盗结聚逞突处所,均有歼剿专责,何地可分?但贼既分股盘踞,自当因势用兵,夹击取胜。务期奋锐详筹,克期并举,齐张挞伐,早奏廓清。如遇贼党流遁奔突,仍须穷追互援,并力攻扫。行间文武各官功罪一体,不得画地诿卸,以至偾误取罪!若保境祸邻,以纵贼情由论罪!
周延儒合上折子:“皇上毕竟是皇上啊,虽是青春年龄,却是慧眼如炬,把这些臣子看到心里去了。”
徐光启却是不解:“皇上怎知道许鼎臣、张宗衡是虚报冒功?”
温体仁干笑两声:“自然是那些监军内臣密报的,所以首辅大人提出缓派监军,便就又龙颜不悦了。”
香炉山山坳之中,一只成年雄鹿被从林中驱赶到一片空地上,只见四面林中都是人,吹号鸣锣,摇旗呐喊,不知该向何处逃窜,便站住了。与此同时,皇太极跃马而出,一面弯弓搭箭,瞄向鹿颈,正要松弦,忽然坐骑一声嘶鸣,后腿腾起一阵乱蹬,差点将皇太极掀下。
皇太极勒住马缰,那马却不站住,原地不停地打转。皇太极低头细看爱马,蓦见一支箭穿透御衣下摆,将马肚划了道血口。后面一名巴牙喇大叫:“皇上中箭了!”呼啦啦身后的贝勒贝子全跑过来。
多铎把眼一扫,左边林中是多尔衮,右边林中是济尔哈朗,看这箭的方向,只能是正前方,遂向前一指:“是大贝勒!”
在这支箭飞出的一刹那,代善也看见了迎面跑出的皇太极,想阻止已是不及,只觉得全身血液涌上头顶,脑袋立刻胀大了。待看见皇太极坐骑后腿腾起乱蹬,就知道祸事来了,吼一声“把猛克绑了带过来!”便策马而前,直奔皇太极。到得面前,不等马站稳,就急急跳下,踉跄几步跪倒:“是我御下不严,射鹿误中了皇上御衣,请皇上治罪!我这就杀了那个不长眼的狗奴才!”
“哦?不是大兄射的?”
“不是,是猛克。”众人本都怒目视他,听他说是猛克,就都看向对面的林子,只见猛克被五花大绑推了过来。不等猛克近前,代善就跳将起来,一鞭子抽下去。猛克扑通跪地,脸上立刻起了一道血檩。
“猛克,是你射了朕一箭?”
“是……是奴才射的,但不是射皇上,是射……射鹿。奴才是万、万死、死之罪!”
“是谁让你射鹿的?”
“没、没有人,奴才看见那只鹿站住了,就抬箭射,奴才只盯着鹿,没看见皇上出现,大贝勒看见了,抬弓打掉了奴才的弓,但箭已射出了。”
“把他绑树上,万箭射死他!”豪格大叫,立时众人齐叫,“对,射杀他!”“劈了他!”
等喊叫声停了,皇太极道:“鞭一百,放了。”
“放了?弑君大罪,就一百鞭子?”
“他没有弑君,他是误射朕衣。”
“皇上怎知他就是误射?”
“朕看见了他的心。”
豪格不服道:“但毕竟是射着了君!如此薄惩,那些歹人岂不要更胆大妄为?他不过一个蒙古降奴,杀了他不过杀条狗!”
听了这后一句,皇太极沉了脸道:“他是人,是朕的士兵,不是狗!杀一儆百,震慑不法,也不能轻罪重处,枉杀无辜!你给朕记住,蒙人汉人,都是朕的子民!”说完一牵马首,“回去了。”
猛克伏地大恸,泣道:“谢皇上天高地厚的大恩呐——”
距城还有十里,城里就听见了喇叭、唢呐、海螺、磁海螺及喇嘛号筒等大驾卤簿配器的吹奏声。范文程和额驸扬古利、佟养性等出城迎驾。待大军近了,但见前面是护军八纛,随后是金瓜铖斧耀日,旗幡伞盖招摇。皇太极率众臣先去拜谒了为祀天而建的堂子,然后才回宫。
到大金门口,范文程截住皇太极:“皇上留步,臣有要事禀报。”
皇太极勒住马,范文程凑上前低声道:“盖州递来快报。”
皇太极跳下马:“什么事?”
范文程道:“明廷参将孔有德、中军耿仲明遣部将张文焕潜至盖州,请降大金。”
“哦?就是那个大闹山东的孔有德?”
“正是。”
皇太极与范文程并肩而行:“他怎么说?”
“他说,他现有甲兵一万,轻舟百余,大炮、火器俱全。有此武器,更与大汗同心协力,水陆并进,必能势如破竹,天下又谁敢与汗为敌乎?”
“大炮?”皇太极兴奋起来,“他有多少炮?什么炮?”
“来人说,有红夷大炮三十位。”
“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