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汉人皇帝:崇祯大败局__39(2 / 2)

“今儿是立秋,皇孙与老太妃共进晚膳。”

刘老太妃大喜:“皇帝且坐,老身亲为安排。”说着由贴身宫女搀扶着颤巍巍走出去。待转回来,却见崇祯斜倚在高脚茶几上睡着了。

王承恩见老太妃回来,想去唤醒皇上。老太妃伸手止住他,心中泛起酸楚,蹑脚走出,命尚衣太监取棉袍来,亲手给崇祯遮盖上。崇祯惊觉,睁眼见是老太妃,才想起身在何处,忙起身谢过:“皇孙无理甚!唉,如今比不得神祖时海晏河清。天下多事,两夜省文书,未尝交睫,今日早朝后又与大臣议事多时,困不自持,老太妃饶过吧。”

“……苦了我孙儿了!皇帝还是个孩子呀!……”刘老太妃只说得一句,便哽咽难言,潸然泣下。

席间,崇祯见老太妃还在唉声叹气,便想逗她高兴:“老太妃可知我朝出过一部忠义话本《水浒传》?”

刘老太妃道:“《水浒传》怎的不知,写的是宋朝年间的事,一百零八个强盗造反,又被招安了,写书的叫施耐庵。”

“老太妃可不知魏忠贤也出过一部‘水浒传’。”

“什么?魏忠贤还会写书?皇帝说笑了,老身还会不知那魏忠贤?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这书是吏部尚书王绍徽所写,他仿《水浒传》一百单八将,将东林党人编成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名为《点将录》,送给魏忠贤,魏忠贤便按名黜汰。”

“这倒有趣儿,皇帝说来听听。”

“也记不得许多,记得天罡星有托塔天王李三才,及时雨叶向高,玉麒麟赵南星,智多星缪昌期,入云龙高攀龙,黑旋风魏大中,大刀杨涟,豹子头左光斗,急先锋黄尊素,浪子钱谦益,圣手书生文震孟,白面郎君郑郧,霹雳火惠世扬,鼓上蚤汪文言;地煞星有神机军师顾大章,金眼彪袁化中,旱地忽律游士任。”

“老身不知别人,但知道叶向高是个好官。这些人后来怎样了?”

“大都死了。除了叶向高、钱谦益、文震孟,都死于魏忠贤之手,死得很惨。”

“哎,造孽呀!”

“魏广微编过《缙绅便览》,也是编排的这些人,斥为邪党。崔呈秀编过《同志录》,就是东林党名单,同时还编了一部《天鉴录》,是朝中不附东林之人的名单,一块儿呈给魏忠贤,魏忠贤便凭此升降,于是众人都学崔呈秀,蝇集蚁附,其门如市。”

“听说那杨涟是个带头攻魏忠贤的,也是个硬骨头。”

“是,杨涟首指魏忠贤二十四大罪。”崇祯从王承恩手中找出杨涟疏,读道:

罪状昭然在人耳目,廷臣畏祸而不敢言,外廷结舌而莫敢奏,不但掖廷之中但知有忠贤而不知有陛下,便是都城之内亦只知有忠贤而不知有陛下。陛下春秋鼎盛,生杀予夺岂不可以自主?何为受制幺么小丑,令中外大小揣揣莫必其命?

“杨涟在狱中还写了一篇血书。”又翻找出来读:

涟今死杖下矣!痴心报主,愚直仇人;久拼七尺,不复挂念。不为张俭逃亡,亦不为杨震仰药,欲以性命归之朝廷,不图妻子一环泣耳。打问之时,枉处赃私,杀人献媚,五日一比,限限严旨。家倾路远,交绝途穷,身非铁石,有命而已。雷霆雨露,莫非天恩,仁义一生,死于诏狱,难言不得死所,何憾于天,何怨于人?惟我身副宪臣,曾受顾命。孔子云,托孤寄命,临大节而不可夺。持此一念,终可以见先帝于在天,对二祖十宗,皇天后土,天下万事矣!大笑大笑还大笑,刀砍东风,于我何有哉!

“这血书怎能传出大牢啊?难道魏忠贤不知道?”

“是一个看守杨涟的狱吏,看见杨涟破指书写,便夺了过来,本想交予阉党邀功的。回家后细读,竟大哭起来,便藏好了,直到魏阉死,竟出来为杨涟呼冤,交出血书。”

“唉唉唉,这就叫良心发现。倒是个可用之人。”

“是,孙儿已将他按功叙用。”

“皇帝拿这许多折子,还要回宫去看?”

“是。黄尊素、魏大中、杨涟、周顺昌等东林党人之子纷纷上书为父讼冤,真个是字字血泪,令人扼腕!唉,皇兄用非其人,致良才蒙冤,奸人误国……”

“事是如此,皇帝大强过乃兄,应该赠谥这些人才是。”老太后叹口气,“作孽呀,不说了。大过节的,说点儿高兴的事。”

“高兴事——”崇祯拍拍脑门,“有了,有一件大高兴的事。”

“唔?说来听听。”

“南海中有一大岛,名叫台湾。早在三国时期,孙权水军就已占据台湾,随后两岸相互移民渐多,至隋炀帝时开始通商,宋时正式设官。后来东夷海盗据过台湾,荷兰人也占了一块。有个大海盗名郑芝龙,他现在占了台湾,但近日他降了朝廷了,台湾又归附我大明了。”

“那台湾离咱这儿有多远啊?”

“距离福建不到三百里。”

不想老太妃又叹道:“唉,皇帝又多了块操心的地方。这心呐,可操老远了。皇帝可要派官去守着呀?”不见崇祯答应,老太妃细看,见崇祯已经放箸,又有些迷迷糊糊了,便向王承恩道,“扶皇帝回去,不要再批折子了,快些歇了吧。这么大个国,得有多少事,哪有个完?”

日本大阪城大手门外,数十名日本武士双手持刀向前,双腿微屈劈开站立,神情紧张。十步开外的樱树下,六十名身着大明铠甲的壮汉插手抱胸,与日本武士对峙着,旁边放着十几个大箱笼。

门内的天守阁是一座镶铜镀金的八层建筑,白墙绿瓦,每个飞檐翘端用金箔妆饰着老虎和龙头鱼身。

会客大厅里,两个一身明朝戎甲的年轻人正在观赏屏风上的绘画。只听得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屏风后转出数人。两个年轻人还没弄清哪个是德川家光,只听其中一人道:“这是日本狩野画派的绘画。”

在前的年轻人见说话的人身着印有德川家纹的礼服,便上前一步,抱拳躬身施礼:“郑芝豹拜见将军。”说得一口流利的日语。

“阁下是郑芝龙大首领的兄弟?”

“是。”

“请坐。”德川家光伸手示意,自己也坐下,“本将军知道你是为郑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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