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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的时候他一度总是觉得自己常被不知名的神灵眷顾,但这种感觉已经丢失很多年了。

不过今天,他好像又很确定,上天待自己不薄。

瞿深和大佬在经历了长期的疙疙瘩瘩以及间歇性的彼此看不顺眼之后,终于进入了一个比较和谐的状态。大佬开始接受瞿深的冷淡和孤僻,而瞿深也慢慢解除了对大佬的恐惧。

大佬真正是有意栽培瞿深的,有机会就带他去见各种名家,虽然大多数时候并不是专程带瞿深去讨教的,但在真正有底蕴有想法的画师面前,瞿深还是会经常觉得“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即使听点八卦和题外话也经常十分入神,点头如鸡啄米。

他们俩谁也没想到,大佬这无心之举,竟然帮瞿深拉到很多注意力。

玩美术的艺术家们一般都有着严格而独特的审美。

在大佬看来,瞿深是个清秀的年轻人,可是苍白瘦弱,神情还有点怯怯的,谈不上有多好看。可是在一部分浅薄的艺术家看来,瞿深简直是朵不可多得的小白花,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听人说话的时候全神投入,还带着星星眼,更是萌值飙升。其中个别没良心的初见瞿深时,就自动把他定义为大佬带来的糖衣炮弹交际草。还有极个别神经病,在灵感枯竭大姨夫上身的时候会一个电话打到大佬那里,用点外卖的口吻道:“我想看瞿小花,多久能送到?”据说其中有几个阿姨甚至搞了个群,没事儿就交流下瞿深美不美这个问题。

瞿深顿时小范围地出名了,并且突如其来地被各种赞美包围。一开始,这群看脸的人突如其来的善意和热情总让他浑身别扭,不知所措,但到后来就非常习惯了,总算能够笑眯眯地面对,不至于叫人扫兴。他的一部分作品沾了脸的光,开始为人所赞赏,可他自己总还是不敢相信似的,只觉得自己应该埋头作画,而不是去七想八想的。

然而,瞿深淡定着,翟养浩却几乎立刻有了种后院失火的危机感。

在正常人那里,瞿深一般是不怎么抢手的。他的性格和志向都太冷,疏离感太强,即使有人喜欢他的长相,也很少愿意与他深交。可是一旦到了那些只懂得看脸的艺术家们这里,一切都是浮云,好看就行,不爱说话也没问题,静如jpg,动如gif,正合人意。

翟养浩内心吐槽一万遍这些人浅薄轻浮厚脸皮,也不能不把不满吞下肚去,因为瞿深好像很喜欢——谁会不喜欢呢?这种人人都喜欢我的感觉。

瞿深面对别人突如其来的亲近和赞赏,永远都是软糯糯的不好意思,然而一边不好意思着,一边却很配合。翟养浩看着他,会非常恨铁不成钢地想,他怎么会是这种性格。翟养浩不明白他这种性格究竟是从何而来,甚至为他感觉到深深的担忧,可是再想一想,其实自己也是他性格的受益者——倘使瞿深在人情交往上不是这么任人搓圆捏扁,他们也不一定会是像现在这样的关系。

而更重要的是,翟养浩始终怀着隐忧,他依然担心瞿深的状态。或许是关心则乱,虽然瞿深之前崩溃的事看起来是有惊无险,峰回路转,可是他一直不能释怀。他没法再开口劝瞿深去看心理医生,因此他只觉得,如果能够让瞿深接受更多人的善意和喜爱,或许他的状态会慢慢好起来——至少现在一切看起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