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如果宫口开到十指时酒还不醒呢?你打算把孩子活活憋死吗?就为了增加他的生存几率?就算你牺牲掉孩子,他也不一定活得了!”
“我说了,我拒绝签字。”
时酒是被生生疼醒的,意识尚未具备分辨情状的能力,就听见了行煦光与周怀旭的对话——他们似乎在争吵,行煦光语气暴躁,周怀旭也不算平静,他很少听到过男人愠怒的声线,冷淡而危险,仿佛野豹警告的低鸣。
为什么呢?为什么……他生气了?
“啊——疼——嗯啊——”来不及多想,沉闷的痛便从腹中传来,好像是孩子在踢打他,沉甸甸地向下坠着疼。好不容易缓过一点,才发现周怀旭就在身边,握着他的手。尽力睁开眼睛,扑面而来的灰白晃得他有些恍惚,时酒只能看清周怀旭正垂眸瞧他,嘴角抿着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才从公司赶过来的吗?穿得好正式啊……西装笔挺整洁,只是领口和袖口有点乱,嗯?再仔细看的话,头发稍显狼狈,他很焦虑吗?怎么了呢?公司……有事吗?
断断续续想了几秒,顿觉头痛欲裂,酸胀和呕吐的感觉接踵而来,和宫缩的频率重合在一起,折磨得他泫然欲泣。
“你醒了?”行煦光疾步上前查探时酒的情况,“意识清醒吗?酒酒,跟着我的节奏呼吸,你的情况不太好,分娩过程会有点长,你有没有力气?”
时酒正咬牙忍痛,只勉强点了点头,一手搭上肚子,摸到的是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坚硬,心里略有些惊慌:“孩子……为什么…啊好痛……”
行煦光探手在他腹下按了几圈,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周怀旭,道:“郑华的事,你记得吗?过度惊吓导致的早产,宫口已经开到三指了,我得给你一针助产针。”他转头吩咐了小护士,又继续说道:“万幸你醒了,不然孩子就……”
“行医生。”周怀旭沉声打断他,“海洛因对顺产会不会有影响?”
他们只讨论了时酒昏迷下的两种处理方案,既然现在时酒醒了,有些事情就要重新考量,重新了解。
行煦光在时酒肚子上摸索的手停了停,知道周怀旭现在是不和自己作对了,便诚然道:“有,不过他既然醒了就算好事。等会可能会出现脱力和再度昏迷的情况,你守在他旁边,他会好受一点。”
周怀旭颔首,看着忙里忙外的医护人员,没再争吵什么,捏着时酒的手收紧了一点,怕捏疼他,又松开一点。
“怀旭…怀旭……孩子……为什么……”行煦光说得太快,他没听清,不得不再问一遍。
“郑华给你注射了五百毫克海洛因,你被吓着了。”周怀旭俯下身,耐心地解释着,“不要怕,有我在,你和宝宝都会没事的。”
对……郑华。
时酒闻言闭上眼,喘了两口气,脑海里涌现出纷杂混乱的记忆——有时候是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有时候是鸣谢轩富丽堂皇的大厅里站着的男人,有时候是高高举起的针筒,有时候是年少时家中宾客满席时饶有兴趣与他攀谈的商界精英。
「“记得?”」
「“嗯?什么?”」
「“看来是不记得了。”」
时酒想起那时周怀旭淡漠而锐利的眼睛,那里面有太多情绪,曾经无从分辨,无力理解,如今想来,答案竟如此简单而直白。郑华喜欢周怀旭,所以他曾经追求过自己,可时酒没有在意也没有选择郑华,因此郑华怀恨在心,借机报复。
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