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华抬头同他对视,他缓缓道:“他的魂魄被法器压制住了,没法投胎。”如愿看到桃华震惊的眼,他眨了眨眼,视线缓缓落在她的腰间,若有所指道:“所以四海水君儿子的满月酒,你最好去一下。”
鱼丸的嬉闹声在桃林中荡来荡去,间歇还有画眉鸟的啼叫声,一鱼一鸟玩儿的很是开心。小孩子总是这样开心。
桃华觉得自个儿需要缓缓,帝君说的这些话信息量太大,她似乎抓住了一些甚么,但只抓住了个尾巴,没有彻底悟透。有甚么东西呼之欲出,她急切的想要悟得更多。
捂得滚烫的手下意识的往下滑,想找一个寄托物,滑过绣有桃花图案的衣襟,滑过月白色腰带的侧边,直到摸到腰间冰凉的玉佩,她才猛的反应过来。
她的腰间仅有一枚玉佩,帝君刚才看的,一定是这枚玉佩。玉佩是帝君当年送给她的,三界之内只有两块,珍贵的意义自是不用说。然而,比玉佩本身价值更紧要的是,她将季霖的魂魄拘在了玉佩中。
她本打算想法子让季霖重生的,季霖陪她一场,她不会让他孤零零的走,只是连无妄都没有法子,她便只好一直将季霖的魂魄拘在玉佩中,舍不得放他走,亦不敢放他走。
按照帝君的话细想下去,难道说,季霖并未消散在三界,而是入了六道轮回,投生到四海水君家了?因她将他的魂魄拘在了玉佩中,是以水君家新生的孩子才生来痴呆?
她觉得自个儿快要窒息了,心脏“咚咚咚”跳的愈来愈快,冰凉的玉佩也没法压制住她躁动的心。她很想再问一问帝君,到底是不是这个意思。念头在脑海中盘旋了片刻,紧握玉佩的手愈发用力,她在帝君怀中扭了扭脖子,不经意碰到他仍有些发冷的身子,她猛的朝后一缩,却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按照帝君平日的性子,若是能告诉她季霖重生在四海水君家,自然就直接告诉她了,决计不会费这么多口舌,兜这么大一个圈子。显然,帝君他在忌讳甚么,是以换了个隐晦的法子告诉她。
她读过仙界典籍,晓得这类事关六道轮回的事都属于天机,只可窥见而不能泄露。无妄以卜卦为业,他的卦术在三界一直排在首位,牛哄哄的,一把纸扇摇的张狂。张狂如他,也从不轻易的去窥探天机,求卦的人给再多的钱他也不去演算,说是怕遭天谴。
她看着帝君苍白的脸想,哪怕帝君他是天地间顶厉害的那尊神,也是要接受天谴的罢,他现在不敢直接将天机告诉她,是不是不敢接受天谴,亦或说,帝君他现在的身体,接受不了天谴的威力?
没来由的,桃华生出了一种心惊肉跳的恐惧感,这种恐惧感甚至盖过了知晓季霖有可能投胎到四海水君家的喜悦感。
帝君掩唇轻咳一声,双肩抖动间披风缓缓滑了下去,桃华忙伸手将披风拉回来,有些埋怨自己没再将死结扣的紧一些。
她头一次靠他靠的这样近,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她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看到他略微发白的唇,看到他突出来的锁骨。
桃华默默的吞了口口水。她记忆中的初微没这么瘦,虽然看上去文弱,但只要他手中握着剑,便凭空多出一股纵横天下的王者之气,好像只要有他在,谁都没法作乱一般,那样的帝君耀眼过满天星辰。可如今的帝君,平白无故的教人看着心疼,她也不知道自己心疼个什么劲。
她想了片刻,靠在帝君身边,极认真的抬头问他,“你能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