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真话吗?”
将她露在外头的手用披风遮住,重新拥她回怀里,帝君不解的看她,“嗯?”
桃华呆在他怀中蹙眉道:“从前的你是不会在乎天谴的,想做甚么就做甚么,想说甚么就说甚么。你曾同我说过,天道于你眼中不过是种摆设,你并不怕天道。从前的你也没这样瘦,这里,还有这里,”她指了指帝君的脖子,脸颊,面上多了一抹悲戚的神色,“从前都是有肉的,可现在瘦的骨头都突出来了,你能同我说句真话,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了吗?”
天已完全黑透,被结界封锁的桃花坞不见寒鸦归巢,层层叠叠的暗色云朵从西方缓缓飘过来,遮住刚挂在天上没多久的月亮。
她看不见帝君的脸,却能听到他疲惫的声音,虽然帝君就在她身边,但这声音却像从九天之外飘来一般,轻晃晃的,“许多天没睡个安稳觉了,初云天甚是吵闹,驻守魔界边境的天兵每隔半个时辰便要告知我魔界的近况——哪位魔君又试图冲破结界,他们抵挡不了,我便得即刻起身去将结界封住。”他揽过桃华的肩头,摸着她凸出来的肩胛骨,继续道:“魔界与仙界共有十二处结界,一个一个封下去,也是件力气活。”他低下头看桃华有些红扑扑的脸,颇有些从前教桃华课业的认真劲头,“你也是知道的,我一旦睡不好,不但脸色发白,整个人精神状态也不好,或许被你瞧在眼里,就同普通人生病一般,实则我当真只是没睡醒。”
拇指同食指一并捻撮着帝君衣衫上的流苏穗子,像是要将它揉碎一般。桃华的思绪顺着帝君的话飞出去二里地远。帝君睡眠不足会脸色不好,这点,桃华的确知道。从前在初云天,帝君再操劳三界之事,也要等睡足了之后才操劳,她有一次见到帝君熬了五天之后的脸色,如新染就的白色布料一般,摸一把就能掉下来粉面似的,那几日,她破天荒的进出都避着帝君走。
她带着自我安慰的心理想,兴许帝君他可能真的只是没睡醒,是以脸色才这般差。她的身体足够虚了,然而从入世到而今,也只是因外部因素生过几场病,帝君可比她身子结实多了,身为三界最生龙活虎的一尊神,帝君一掌能劈开撑天的柱子,再一掌能砸碎摞在一起的八颗核桃。
再者,他们神仙都有仙药灵草,甚么病都能药到病除,帝君若真有病,药神一早就奔赴初云天了,不会让帝君拖着病体四处奔波。
思忖一番,她松开摆弄穗子的手,摸着下巴想,兴许真的只是她多心了,她近来总爱多心。
帝君说初云天甚是吵闹,他睡不安稳,如今魔界大肆侵扰仙界,想来能算得上安静的地方,只有她的桃花坞了。仙界的人不敢到桃花坞来,魔界的人自然也不敢到桃花坞惹事,她从前留下的恶名倒是帮了她一把,给她留了一方净土。
她偷偷用眼角的余光望向帝君,正好撞进对方似笑非笑的眸子里,她忙将视线移开,定神喘息间,一个决定忽的从心头冒出来。
桃花坞有百里桃林,自西向东盛放如一团绯色云海,住两个人,绰绰有余。她犹豫着开口,“你……今晚睡在桃花坞罢。”
帝君眸子里的笑意顿时盛放成一片斑斓花海,像是等她这句话等了许久。他点一点头,道:“好。”
桃华故作坦然的咳嗽了一声。
☆、同床共枕
夜间的桃花坞虽不如白日里风景好,但当夜风卷着桃花瓣飞舞在月色下,倒颇有另外一种朦胧的美好,适合挑一盏萤火灯笼漫步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