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曙光射到面上时桃华下意识伸手去挡,她记得她睡觉前都是将窗子闭上的,如此才能不受日光侵扰一觉睡到日头西悬。八成是昨天回来后太过困倦,忘了将窗子闭上。她翻了个身抬手揉着微疼的眉心,日光改照在后脑勺上。她懒得下床闭窗,嘤咛一声打着哈欠睁眼。
习惯性的伸手去摸腰间的玉佩,率先摸到一只瘦长的手,桃华先是迷茫了那么一个瞬间:什么玩意儿这是。她确定那不是自己的手,她的手老老实实的叠在床边呢,那也不是鱼丸的手,鱼丸从不到房间里头睡,要么宿在桃花潭里要么随便蜷缩在朵桃花瓣中,决计没可能爬上她的床。
桃华有些慌了,莫不是她昨日醉酒砍了谁的手带回桃花坞来了。顺着瓷白的手往上看,纯色的里衣布料柔软,玉般的男子闭目躺在床榻里头,呼吸平稳清浅,长而浓密的睫毛盖在眼睑下,像两把小刷子,挺立的鼻子随着呼吸微动,精致中带着温和,好一幅美男入睡图。残存的睡意瞬间被抛到十万里外的北海去,桃华捂着嘴不让自己叫出来,不敢置信的连吸了好几口气。
这这这!那那那!紧闭双目的美男姿容冠绝,醒着睡着都堪称出尘脱俗,不是初云天的帝君初微还能是谁。
昨夜发生了何事?桃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难不成她酒后断片?她觉得不大可能,她尚能记起昨日醉酒后的事,包括她说自己是只果子狸,包括两个头的怪物送她回桃花坞,并未做甚出格的举动,可见她酒品还是可以的,酒后乱×这种事情应该做不出来。但床上这个活生生的人究竟是打哪儿来的?她不记得和初微说过话,更不记得和初微做过甚么事。
桃华烦躁不安的扯了扯委地的发。
刺眼的日光照的人睡不着,橙黄的光似能把眼皮刺穿,晒的面庞微微发热。沉睡的美男图变为动态的,初微抖抖眼皮子,蹙着眉头施术将透亮的窗子闭上,戴了骨戒的手重新放回胸膛前,鸦翅般乌黑浓密的睫毛抖动着轻启,似黎明挣脱黑暗的前一刻,令人激动又令人紧张。
桃华这才想起她是个会术法的神仙,关窗子这种事不必亲自下床去,挥一挥手便成了。果然是太久不曾动过脑子,这般基本的问题都想不到。
四目相对,没有火花闪过,亦没有产生缱绻缠绵的情愫,桃华目光呆滞着,像木头雕刻的假人,推一推便能倒下去。
不管发生了何事,既是发生了就要有勇气承担,看样子初微不打算开这第一下口,桃华率先反应过来,缩着俩爪子惊惶道:“昨夜,应该没发生甚么事罢?”
脑袋在软绵绵的枕头上蹭一蹭,初微的样子看上去不大正经,倒有些像无妄,反问道:“若是发生了甚么事呢,难不成你打算对我负责。”嗓音尚带着初睡醒的沙哑。
桃华拿捏不准他这个样子是发生了甚事的反应还是没发生甚事的反应,但她定然不能承认发生了甚事。缩着的爪子略伸展开些,桃华不敢看初微含着莫名笑意的眼,目对着床榻上的紫罗轻纱帐磕巴道:“下仙觉得……若是当真发生了甚么……我说的是若是……那也不是下仙一个人的错,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情我愿才能凑成好事。”
初微若有所思的点头,“你竟觉得是好事?唔,原来桃华你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