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立丘在专业上管得严,夏之学得辛苦,心里却甘之若饴。贺立丘查他笔记,常把他问得哑口无言,罚是必不可少,罚抄书都能再编两本新华字典。
夏之抄书,贺立丘在一旁看书,看累了贺立丘靠在椅子里睡去,男人睡着时的神情最没有攻击力,这时夏之总会肆无忌惮得用眼神描摹贺立丘五官。不止一次幻想跟贺立丘躺在一张床上,看着贺立丘的睡颜。
往事翻涌,夏之闭眼阻止,心尖又疼又麻,原来幻想变为现实是这种感觉。
夏之忍不住又偏头去看,贺立丘闭着眼,面目在黑暗中模糊不清。
夏之的心渐渐静下来,贺立丘是他心里白月光,月光如水,他甘愿沉溺。
到了半夜贺立丘被一阵呜咽扰醒,他下意识的伸手去够旁边的人,摸到拱起的战栗脊梁。
贺立丘一下就醒了,手上使劲把人捞进怀里,轻声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
怀里的人摇摇头,小心地转过身缩得更近一点,几乎整个蜷进男人怀里,嗅着男人的味道,渐渐没了声响。
贺立丘抚着夏之的背不再说话,有一下没一下用嘴啄着夏之的头发,颈窝里一片湿润。
“我梦见爸爸了。”夏之说,声音低得快听不清。
“小学开学他第一次送我去上学,走在路上我问他为什么鸟会飞,他说鸟有翅膀,我说我也要长翅膀带着他一起飞,他很高兴,把我抱起来让我坐在肩上,我是那天唯一一个坐在爸爸肩上进入校门的小孩……”
夏之说说停停,再说不下去,缩进贺立丘怀里,放声大哭。
这段记忆大概藏得太深,深到当事人自己都以为忘记了,淡然了,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反复回味了。
时间无法涂抹掉记忆的颜色,想念的朋友,抹不去的亲情。
冷不防出现在梦里,攻得个措手不及,一出场就被迫丢盔弃甲,□□裸得被斩,疼到骨子里了也叫不出声。
那些在人事交叠中远去的,淡掉的美好,只好在梦中再遇见了。
☆、十八
?十八
清晨,夏之和贺立丘随车一起赶往殡仪馆。
成都灰蒙蒙的天竟飘起雨夹雪,裹挟寒霜,吹进人的心里。
夏之站在殡仪馆焚化炉门口,等着工作人员准备,凉风从走廊窗缝吹进来,他不自觉缩了下脖子。
贺立丘把人拉得远一点,“站过来。”
夏之茫茫然跟着他动,眼睛盯着忙碌的工作人员,面上表情像是被冷彻的气温冻住,眼睑下有淡色的阴影。
“来确认一下,无误就签字。”工作人员把文件夹递到夏之手上,推着夏天遗体让他确认。
夏之最后一次看向父亲完全变形的脸,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轻轻点头,眼角抽搐,赶忙埋下头寻找确认书上签字的地方,再一次把名字写上。
他把确认书递还给工作人员,那人低头瞟了一眼随意放在一边,两手推起夏天的遗体送到焚化炉边,另一个工作人员帮着他把夏天遗体抬上火炉的平台。
轻轻的一声“咚。”,夏天在平台上被翻了个。
“爸!!”夏之撕声喊叫,直到最后破音。平台上这轻微的声响似千钧落在夏之心上,砸得他浑身发抖,心要裂开似的。
贺立丘从后面抱住他,使尽全力才不至于让夏之冲出去,“夏之,夏之,好了好了,别叫了别叫了,乖,听话……”贺立丘箍得辛苦,不停在夏之耳边安慰他,不多时只觉双臂酸软,心也跟着痛。
若不是贺立丘支撑,夏之已经瘫倒下去,他颓然无力的靠在贺立丘怀里,所有力气都随着夏天进入了焚化炉,消散成一股青烟。
接下来的几天夏天忙着办理夏天去世后的各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