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儿费尔普斯站在镜子前,审视自己的身体。
那是一面巨大无比的镜子,唐突地巍然立在房间中央。象征古朴的斑驳金属边框,使它看起来像是件古老的中世纪文物。
此时房间视野昏暗异常,仅留存墙角一盏立灯孤零零地伫立。灯影幌动间,虚渺的灯光影影绰绰地映照出家具的轮廓:除了这盏立灯、一面无比巨大的镜子外,就仅剩角落处那张色泽素净的大床。
单调的,如同牢狱一般。
此时失去衣服的遮蔽,吉儿丰满的躯体便袒露在镜子前,年轻肌肤一览无疑。
以通俗眼光来看,她的身材是略显臃肿的。且由于长期防护性地包裹厚重长衣略显苍白,几乎带着一丝病态。但她肤如凝脂,是等同珍珠的温润质地。微黄光线洒落在她身上,仿佛有无数光点细密亲吻她的肌肤,将这副缺乏色彩的少女躯体,呵护成温暖的蜂蜜色泽。
然而,细致肌肤却只愿在她的躯干流连。除去她的躯干以外,四肢部分却布满了无数浮痕,它们突兀的让人无法直视!有大片火燎痕迹遍布在上头。尤其是两腿,几乎体无完肤。
从它们的色泽与突显度,你可以猜这约略是近年所造成的新伤。纠结的疤痕皮表浮出,且颜色斑驳。如同荆棘一般,毫不留情地缠满她的腿以及双臂。就像是一种诅咒的烙印。镶嵌在她的身上。如影随形,不可脱离。对吉儿而言,这不仅是美观与否的象征,更时刻提醒自己:必须背负它们、从而感受罪与罚的重量,沉重地走完余生。
但这是她应得的。这点吉儿一向清楚:这一切必定是上帝的旨意。只是即便她明白这个道理,仍不表示她能坦然接受自己的模样——毕竟,她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并为自己感到自卑。每看一次这些残疤,总让她想起当初失去至亲迈克尔的苦痛。那些记忆,简直如同业火炼狱。
所以她可以确定,自己的这些心理活动,「那人」必然是清楚的。毕竟那人是如此洞察人性,总拥有足够手段,将迈克尔以及自己玩弄于股掌间。
也许正是意识到自己这几天忽然变得愉悦的心境,所以「它」才打算惩罚她,无论是肉体或者精神,皆要她感到无比苦痛。所以它要她今日留在房里,盯着自己镜子里那副□□且残破的躯体,长达无数钟头。而每一分钟,对吉儿都如同片刃血躯,煎熬无比。
看来,她终究是活得可比迈克尔窝囊多了。吉儿忍不住苦笑:唯有亲身经历才能明白,当一个人卑微到极致时,连死亡的勇气都被抹煞。
突然间,后头一声轻微的喀拉声,赫然阻断吉儿的思绪。依靠着黑暗之中异常灵敏的感官,此时吉儿能感觉有个人影轻巧走至她的身后。
「甜心,还喜欢自己的模样吗?」她听见一道轻柔声音如是问道。
听闻这个声音,吉儿不仅没感到心灵平静,反而像是根绷紧的弦,不由得浑身一颤。「是的。」她说,声音却细如蚊蚋。生硬的就像从她牙缝间蹦出,带着微乎其微的颤音。
仿佛没有察觉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