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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忧伤者的求救》

作者:芥末君

文案:东京爱情故事

第1章

刚刚步入朝九晚五的成年人社会时,我被地产中介的话术所蛊惑,租下了位于大田区边缘、极其偏僻的一间公寓。房子本身勉强称得上物美价廉,通勤却较宣传的麻烦了许多倍。从港区的公司回家,要先搭乘一小时的地铁不说,地铁站与租住的公寓之间有将近四公里的距离,并且没有方便的公共交通。

万般无奈之下,我请出了高中以后就闲置老家阁楼的功勋自行车。

因为位置偏远,街道也僻静得不像东京,每次回家都是从繁华都市到静谧乡村的漫漫长路。西装革履地蹬着自行车的场面想必很滑稽,好在没有观众,我也渐渐放下了矜持,在这短暂的骑行之旅中暂且抛开白日里的人事繁杂,整个人从绷紧的弓弦松成一团柔软的海蛰。

公司氛围使然,加班已经是司空见惯,每天要接近夜里十点才能到家。那个时候,邻居的房屋已经熄灯,附近只有便利店和一家500日元无限续杯的家庭咖啡馆在营业。有时骑车骑到肚子饿,我会去便利店里买只肉包当场吃掉。热气腾腾的食物拥有治愈的力量,一整天的疲惫与空虚在咬下松软的面皮和饱满的肉馅时消失无踪,廉价又温暖的幸福感瞬间就充盈了身体。

被裹挟在这样的幸福感中,看人的目光必然也会变得温柔。现在想想,我对那个人的好感,也许就萌芽在这肉包与味蕾的化学作用之中。

那个人是便利店对门那家家庭咖啡馆的常客。他总是独自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穿着各式宽松又隐约显露出潮流感的针织衫,黑色大衣悬挂在背后的衣架,过长的衣摆局促地搭在沙发靠背。

他有时候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譬如用方糖和奶包搭起摇摇欲坠的城堡,咖啡勺像卫兵般驻守在耳机线绕出的护城河畔,不远处的黑咖啡是危险的沼泽。他的视线垂落在沼泽尽头,指间的烟蒂明明灭灭,像一张过时的电影海报。

偶尔我们的视线接触,他便翘起嘴角对我微微一笑,面部轮廓很像人气影星小田切让——那种,胡子拉碴、给人以不稳定感的男性。轻率,却又意外地富有魅力。

我和那个人保持着这样一种微妙的点头之交。隔着狭窄的单行道马路和两面玻璃窗,伴随着500日元无限续杯的廉价黑咖啡、平民肉包和便宜健康的野菜汁,我们望着彼此的倒影,就好像窥探到似是而非的别样人生。

搬至大田区三个月左右、初秋的一个雨夜,我回家的行程被大雨耽搁了,从便利店出门时,正望见那个人微微弓着背,站在咖啡馆低矮窄小的屋檐下,注视着近来暧昧天气里难得潇洒的瓢泼大雨。我下意识向他点头致意,又回身摸索自行车的钥匙,再抬头时,映入眼帘的已经只剩那个人的背影。他双手插进大衣口袋,就那样闲适地走进了大雨中。

那场雨真的很大,那个人微微蓬松的黑发被彻底淋湿,不肯为大雨躬身的高挑身影漂亮又羸弱。瓢泼的雨声中,那脚步声渐行渐远,好像被滂沱大雨溶解了似的,变得微不可闻。我拎着车钥匙在便利店门口愣了片刻,蓦地撑开伞追了上去。

“请让我送您回家吧。”

冒昧的话语噎在嗓子里无法出口,我迎着那个人意味不明的视线抿紧了嘴唇,尽量把伞举得更高,在雨幕里遮挡出一小块台风眼似的静谧之地。凄风苦雨的寒意也无法隔绝来自他那似有若无的、人体的温暖,我的掌心分泌出汗水,气氛粘稠又难堪。

那个人除了最初看我那一眼之外便再无表示。我驽钝地错失了解释的机会,试图讲点什么的时候,已经是说什么都徒增尴尬的局面。在充斥天地的雨声中,我撑着伞陪那个人走完了一条单行道,心中一直埋怨着自己的鲁莽行动。

十字路口的红绿灯漫长得好像整个世纪,终于抵达马路对岸时,他忽然说:“要右转了。”

“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