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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上。人都死了,自己何不做个顺水人情,说不定哪一日,丞相念着这点情分,能在圣上面前为他美言几句,要知道兰相几句话,可比圣上枕边人的话,还要管用,这刑场大大小小的官员,不都死于兰相一封奏表之上。

想到这里,监斩官浑身一哆嗦。越发的不敢得罪兰子卿,连忙应下。

兰子卿望着前方触目惊心的血迹,不由得转过眼眸,不忍再看。

“准许莫大人的家人前去祭拜。”

扔下一句轻淡的话后,兰子卿转身离去。

监斩官欠身恭送,心中的疑惑越发浓烈。

兰相对莫平宵,未免格外宽厚。须知朝堂罪臣,死后一不得入土为安,二不得家人祭拜,违者重罚。这两者,兰相却都给了恩典。

监斩官抬眸看了眼莫平宵的头颅,后者面目狰狞,似乎在申诉冤枉一般,

监斩官吓了一跳,忙收回视线。

据他所知,户部尚书莫平宵,一向恪守本分,兢兢业业。他为官或许谈不上清廉,但也绝不像是会贪赃枉法之人。

怎么突然之间,就成了以公谋私,贪污赈灾钱粮的头犯。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起,吓得监斩官浑身发寒。

你一个区区书令,胡乱猜想些什么,难道丞相还会冤枉他不成。

只是,兰相既送他上刑场,又为何如此宽待他。

监斩官心中一叹

兰相行事,实在古怪。

浔阳城外以西三十里处,是一片著名的坟地。

坟地中,埋过家世赫赫的显贵,埋过无依无靠的孤子,埋过富贾一方的员外,埋过穷困潦倒的书生。

生前多少风流,皆作一抔黄土。

四下空旷无人,唯见一道青黛身影,孤立于一座新坟前。

坟前,摆着一壶酒,一只杯。

“莫大人,子卿来看你了。”

兰子卿眉目间透着显而易见的愧疚。

冷风骤起,吹得坟旁的白幡呜呜作响,像人的哭泣声一般。

“莫大人可是在怨子卿。”兰子卿淡淡道,“可是怪子卿将你变作坟中一缕冤魂。”

兰子卿伏下身,拿起酒壶,倒满酒杯。

他端起酒杯,良久的望着坟墓。

几日前,太子邀他过府,头一句话便是要他除去莫平宵。

莫平宵乃是太师晁颂一脉,又掌户部尚书一职,实是晁颂的左膀右臂。

欲歼晁颂,先除莫平宵。

太子所说,言犹在耳。

兰子卿闭了闭眼,呼出一声长叹。

晁颂背叛离帝在先,投降夙煌在后,种种罪孽,太子岂能放过他。

不过要砍掉一棵已经牢牢生住根的参天大树,必得先断他的枝杈。

莫大人,只怪你自己是其中之一。

兰子卿手一斜,杯中清酒尽数撒落泥中。

“莫大人,一路走好。黄泉之上,劳您先替太师探路。”

兰子卿脸上,愧疚之意已然散去,取代的,是一片肃杀之意。

此次贪污案,牵连甚广,朝中官员被诛三十余人,地方郡县被诛六十余人。这些人死后,职位也跟着空了出来。

秋闱未至,尚无新人入朝。一时间,朝廷人才告急。

“兰卿,朕意着一人去地方,对各郡各县中大大小小的官员实施考核。若发现才干出众者,即擢升到京都。你以为如何?”

炀帝以手抚额,靠在椅中。

兰子卿行了一礼,而后淡声道:“臣以为甚好。一来可缓朝中无人之急,二来可免人才外落。”

炀帝支起身,问道:“爱卿以为,何人能当此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