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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台上月 江蓠子 1726 字 7个月前

“我是许家的幕僚,受命前来委托不意触忌,是以拘绁于此……”他平声以应,却当即被那人截住:“说实话。”

祁云归顿住,但听那人长叹一声径自道:“也罢。大凡世人之言语多有三分为虚,不过逢此凄惶末世连三分实都不剩了。那我且说与你吧——这许多年,除了他们连个人影都不曾见,寂寞得紧。”

——硝烟既止,河清已俟,君子慎言,何敢污我圣朝。他忽然忆起在京中时,凡于朝中有微词者,都要被那些礼官如是训诫。不知如今风日,他们还说得出口否?

“你想来是正气浩然之辈,不惜赴汤蹈火以救苍生的。我约略能猜出几分,却无以相助,盖因此处风声尚不得闻,何况人语。”

祁云归渐露异色。此人近于暮齿,却言辞直露爽利如少年,可想其昔年恣意豪情。

“他叫容清行!”忽然一声吼叫如惊雷,祁云归心神震荡之下低声疾呼:“你说什么?!”

“那人姓容叫清行。从南疆来,你千万记下……苏晋不过一个随军谋士,实职只掌苌楚门。而他,是整个逆党的真正统领!”

祁云归紧紧注视着那个身影,只觉得有什么湮没已久的真相正逼近颤抖的指尖再直入心房。明知对方看不见,他还是俯首恭敬长揖:“谨代千里江南黎民之意求足下知无不言。”

那人却一句话熄灭他的所有期许:“休说我逾两年不知时政,若真能提供消息以利王师,还能在此毫无障碍地于你交谈?苏晋他又不是傻子。”

“已逾两年……什么意思?”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

那人凉声一笑:“就是字面的意思,我被他们关了两年——别紧张,其实没那么可怕。他们会很细心地供你饮食陪你交谈甚至带你出去看风景,只是会让你此生再也不会得知外面事态分毫。”

“不不……不会如此的。我方军士正与之激战,或许攻破苌楚门只在朝夕,还请足下勿作丧气之言……”

他却忽然停下了,不是出于恐惧亦并非源于局促,而是他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他听了心惊的这些“丧气之言”,是这个人两年来每天都在真正经历的事情。

没有希望没有光明,只有仁人志士的梦想在涌流的黑暗中日复一日地湮灭消磨。

“原来如此,两天不曾见人,我就猜到这里出事了!”那人笑声明朗,却在下一刻转入沉稳平直,“依我看凭几个杀手刺客之辈,苌楚门根本打不赢,但他们一定不会允许惨败或投降。不出片刻,苏晋就会带着几个亲信逃走。”

“足下深明洞见,望所言不虚。”祁云归郑重道,“还有我军阵法森严,但凡得胜必不会轻易放走一人,足下勿虑。”

“苌楚门向来幽隐诡秘,两年间我未见一个外人。你们竟可深入至此大举直攻,想来是计划周详,人力完备。如今委屈你一个身陷囹圄,也是无憾了。”

真是直白啊……祁云归心底喟叹一声,终于重新振衣而起坦率道:“我本为京中侍郎,后迁至苏州,奉旨查明此事。他日若得重见天日,还请足下时时指教提携。”

他当即反问:“哪个侍郎?”

“户部右侍郎祁云归。”他声线渐低,似是很不愿提,转而扬声问,“不知足下是何方义士?”

那人不语,于是狭小的空间便浸染上漫天漫地的寂寥。祁云归一直知道这里的寒凉,却直到此刻才感觉真切的冷,浸入骨髓血脉,这一路上,从陈韶到玉竹,从楚墨昔到天香,甚至从风离到苏晋,有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