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爸爸看看。”
司文勉被父亲拉过去与之贴在一起,脸上终于绷不住了,嘻开嘴笑起来,露出一排细白的小米牙,附赠两个小酒窝。
司远阳搂着他的腰,低头看着他:“爸爸都不叫。”
司太太跟着说:“越来越没规矩了。”
司文勉勉为其难似的开口:“爸爸。”
司太太笑道:“要么不叫,一叫就嗲叽叽的,平时对我倒凶。”
司文勉见父亲在闷笑,很恼火地瞪着父母,决定不理他们,径自上楼睡觉去了。他等了大半夜,不见父母来道歉,烙饼似的在床上翻来翻去睡不着。又过了半点钟,正昏昏沉沉要睡去,隐约中忽听房门开了,悄悄冥冥地有个人走进来,只是脚踏在地毯上,听不太真切。
司文勉有点醒了,感觉门缝里透进一丝昏黄的光,而那人站在床前,似乎在看他,接着便在床边上轻轻坐了下来。司文勉一闻,一股古龙水的味道,立刻就知道是司远阳了。他想突然睁开眼睛来吓吓父亲,却忽感到对方在以温热的手掌摩挲自己的额头、鬓角,动作轻柔迟缓。而对方的呼吸声在清冷的夜里也分外清晰,沉稳的、温存的,带着一种男子的清爽气息。
接着他感到司远阳低头亲吻他的鬓角和发际。吻是细密不乱的,像一张牢固的网,贴合在每一块皮肤上,饶有耐心地一寸一寸地浅吻,嘴唇的潮润里深藏着温淡的甜蜜与柔情,像微风鼓动着海浪,一下一下地轻抚推送,满含宠爱,令人恍惚迷醉。
司文勉不能理解这吻的含义,只是从这吻的方式里,感觉自己有些被冒犯了。可这冒犯又是这么的恰到好处,不带一点攻击性、侵略性,只令人舒服享受,仿佛堕入美梦,又仿佛躺在海浪上摇晃。可渐渐的,吻停了下来,气氛有一瞬的凝滞,司文勉正想睁开眼,下唇忽被包裹入了一个湿润温暖的所在。仅一秒,或半秒,这感觉就没有了,紧接着就听见上方男人一个陡峭的深呼吸,仿佛难以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因而很惊诧似的。
然后床边一轻,对方很快站了起来向外走,脚步不复轻捷,反而匆匆忙忙。拉开门,走廊中的灯光铺到房中,司文勉躺在床上,短发覆额,微红的半边脸颊被照亮。
司远阳走到门口,脚步却猛地顿住,忽然叫了一声:“父亲。”
一根颤巍巍的木拐杖鬼魅似的从墙后伸出,司老太爷枯黄如槁木的脸随即扭曲着出现了,仿佛被毒蛇缠绕般痛恨而嫌恶地盯着自己这个儿子,黑褐起皮的嘴唇艰难地吐字:“你在干什么?!……”
司远阳回身,看了一眼房内,轻轻关上门,走远几步回头道:“你都看见了?”
老太爷一棍打在他身上,满眼血丝地咆哮:“你给我滚,畜生!”
司远阳看了一眼司文勉的房门,眯起眼睛,冰冷地盯着自己的父亲:“我这就滚,您轻声些。”
老太爷忽然仰天大笑,以拐杖痛击地面:“家丑不可外扬!——”说着猛然瘫坐在地上,浑身通电般抖个不停。
司远阳走过去,蹲下身贴近他说:“您知道就好……”
老太爷两眼上翻,浑身痉挛着,瘦骨嶙峋的手死死地掐住儿子的手臂,嘴里发出痛苦的声响,唾液不受控制地滴落在衣服上。司远阳沉吟片刻,最终将父亲背起来,走到楼下,把司机叫起来让送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