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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南山下的山道本来就不宽,还被这么一大群人挤着,骑着马也过不去。

尤其是扫见淮安侯也在,萧弄的眉梢略微扬了一下。

看来今日是没办法把怀里的小雀儿带回家了。

萧弄勒马停在人群外,冷淡地朝着站在一块儿的田喜和淮安侯略颔了下首。

淮安侯本还一头雾水,突然之间,他想起上一次萧弄来大理寺时莫名其妙的表现和询问,还有那段时日萧弄几乎掀翻了京城地寻一个叫“迢迢”的人……

他陡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落到被他罩在怀里的那一小团身上,脸色霎时变得极为精彩。

但不等淮安侯说话,焦心等了许久的其他人就衝了过去:“我儿,我儿!”

或迭在马上或被拎着的那群公子哥儿艰难地扭头,看到等在山下的人群,也哭哭啼啼喊起来:“爹,娘!我、我好害怕……哕,大哥,将我放下来吧,我肚子硌着了……”

萧弄带回来的只是一小批,还有两批与钟宴笙分开的,没有被一起带下来。

眼见着其他人的孩子都回来了,自己的还没影子,本就焦急的那群人忍着恐惧,凑上来围在萧弄的马下,十分委婉地仰着头问马上的人:“定王殿下上山时,可有遇到其他人?”

萧弄垂眼淡淡瞥了眼上来询问的人。

对方被一扫,浑身一凉地缩了下,话卡壳在喉间。

展戎翻身下马,顺势将冷得哆哆嗦嗦的萧闻澜扶下来,大步跨过来,拱了拱手:“诸位不必紧张,殿下已派剩下的亲卫在山中寻人了。”

众人顿时微微松了口气,感激不已:“多谢定王殿下!”

萧弄的亲卫是随着他上过无数次战场的,对付什么情况都有经验,是精锐中的精锐,如此精兵良马,比求陛下从三大营调兵过来靠谱多了。

他们也不敢一直围在萧弄的马前,得知了这个好消息,便赶紧退开了。

田喜一眼瞅到裴泓,也赶紧上前,亲自扶着他下马:“哎哟,咱家的景王殿下哟,可有受惊?”

裴泓反常的没有像往常那样噙着笑,总是一派无所谓的模样,他只是朝着田喜点了下头,就重新将视线落到萧弄身上,眼神看不清的复杂。

田喜扶着他,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定王下了马后,将他护了一路的人从马上抱了下来,动作仔细轻柔,跟捧着什么易碎的瓷器似的,算得上小心翼翼。

田喜也是看着萧弄长大的,可没见过这位烈性的主儿何曾这样对过谁,朝身后跟着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为景王殿下撑着伞,便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恰恰好看到定王殿下抱着人走到淮安侯的伞下,拨开挡在怀里人脸上的袍子,露出张布着潮红的苍白脸庞,柔软的乌发湿漉漉的,沾在脸上颈侧,透出股惊心动魄的精致脆弱,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田喜的步伐一顿。

终于看清了萧弄怀里是谁,淮安侯勉力从齿间挤出几个字:“劳烦定王殿下照顾小儿了。”

萧弄面不改色:“应当的。”

淮安侯额间的青筋跳了跳,实在是忍不住:“淮安侯府的马车就在旁边,医师等在车内,劳烦殿下放下小儿。”

“本王的马车里也候着大夫。”

萧弄脱了外袍裹着钟宴笙,仅着窄袖圆领袍,愈发显得身高腿长,不仅没把钟宴笙放下,反而越过他,走向王府的马车:“放心,本王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会将迢迢送回侯府。”

听到萧弄对钟宴笙的称呼,淮安侯悬着的心死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

迢儿明明那么乖巧懂事,如何会与萧弄牵扯上?

钟思渡一直注意着外面的情况,见状终于耐不住,下马车快步走过来,语气带着分焦灼:“爹!”

淮安侯按住他,摇摇头。

以这位定王殿下阴晴莫测的脾气,没把钟宴笙直接抱回府,恐怕都是给了他三分薄面了。

若是非要把人要回来,搞得萧弄不耐烦了,说不定就要直接把人带走了。

萧闻澜一路被马颠得要死要活的,这会儿恢復过来了,刚想跟上萧弄的马车,就见马夫一抽鞭子——

马车无情地掠过他身边,直接走了。

萧闻澜:“……”

萧闻澜逐渐迷茫。

他哥来雁南山,到底是来救他的,还是来救钟小世子的啊?

定王府宽敞的马车里,的确候着个在无聊嗑瓜子的大夫。

萧弄浑身湿漉漉地抱着同样湿乎乎的钟宴笙上马车时,楼清棠赶紧往旁边让了让,避免自己也被弄湿,探头探脑地瞅到那张熟悉湿漉的美艳脸庞,啧啧:“那个苦恋你的钟小世子?果然是他。”

萧弄没搭理他,把钟宴笙放到马车里的小榻上,随即将旁边的被子扯过来,将他紧紧裹住:“过来看看。”

突然被裹成粽子,钟宴笙不太舒服地挣了几下,没挣扎开,眼睫颤了几下,委屈地放弃了。

楼清棠就是跟过来看热闹的,闻声立刻凑过来,两手搭在钟宴笙唯一露出来的手腕上半晌,反手从袖兜里掏出几个小药瓶,挨个指了指:“烧得厉害,得赶紧退热,这是我新做的药丸,分别吃一粒。”

萧弄接过药,点了下头,漠然道:“你可以出去了。”

楼清棠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快的过河拆桥,愣了几息,对上萧弄不耐烦瞥来的视线,气得抓了一把瓜子:“萧衔危,你最好祈祷你没有求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