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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奴 七六二 1681 字 3个月前

“你受伤太重,让我帮你看看吧。”

“不许……靠近我,咳、咳咳。”阿九在床上打坐,隔着布帘,看不清她的情态。但听她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黑血。

一线血花呈射线,溅洒在布帘上,继而滴滴往下滑落。

孟殊时低着头站在床前,见到阿九吐血,烦闷地来回走了两步,道:“你中毒了,是天山的冰蛇毒?你拖得太久,若不及时逼毒,后果不敢想象。”

不知是否太痛苦,阿九没有回话。

“孟大人,你别弄错了。”过了半晌,阿九才笑着说了一句话,声音略有些虚弱,“你是前途光明的三品大员,我是声名狼藉的天山刀客,我你因利而聚、利尽责散,不是真正的夫妻,不必相敬如宾。我没那么容易死,不会坏了你同王爷的关系。你不必这样对我,我不喜你们汉人的虚与委蛇,更无福消受。”

孟殊时叹了口气,道:“或许,你是逢场作戏;或许,孟某对你没有感情。但我既已同你拜过天地,便是真心将你当作妻子。往后,无论你何时想要离开,我都愿同你合离,罪责皆在孟某。然而,只要你同我做一日夫妻,纵使有名无实,我亦会将自己当作你的丈夫,尽责照顾你,非是怜悯。”

“你这人……可真奇怪。”阿九愣了片刻,忽然发出一阵轻笑,笑中隐隐有些苦涩,“那好吧,我的手被是被你心上人所伤,现你去将他的手砍来给我,我自有办法接上。”

这回,换作孟殊时一愣,道:“我做不到。”

“你是个重情义的人,这事确实令你为难。”阿九不知在做什么,像是有些脱力,声音越来越轻,语气不复平日的凌厉逼人,“那就请你去找个漂亮姑娘,将她的手砍下给我。我须在十二个时辰内接续断肢,若等到一日过后,便是无力回天,此生再不能用双刀。”

“恕孟某不能行此不义之举。”孟殊时眉头紧锁,“阿九,你既能接续断肢,想必医术超凡,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非要累及无辜?”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要你死时,哪曾问过你是不是无辜?”阿九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我难道……就不是……无辜的?”

孟殊时心中担忧,一把掀开布帘,发现满床都是鲜血。原来,两人说话间,阿九已用一种特殊材质的丝线,将自己的断臂缝了回去。此时,被单上的鲜血尚有余温。

“怪不得今夜她一反常态,同我说了那么多话。多半是因为没有麻沸散,才想借同我说话来让自己分神?”阿九出手狠毒也就算了,可她对待自己都能这般冷酷,孟殊时既惊讶又无奈,心中隐约生出一点同情,可万不敢让阿九觉察到。他迅速清理了床铺,用一条纱巾蒙住双眼,帮阿九擦拭手臂,上药包扎。

等到料理完这些,孟殊时已是满头大汗。

蜡烛将要燃尽,阿九的脸庞,在朦胧的烛光的映照下,意外地显得格外稚嫩柔和,全不像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白马身负血海深仇,绝不能怜悯仇人,但当他看到这样的阿九,实在忍不住有些难过。说来奇怪,他本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为何对上这天山刀客时,总会情难自禁?许是她生得好看,全不似个刽子手吧。白马害怕自己看久了,会同孟殊时一样可怜阿九,便迅速将青瓦放回原处,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孟殊时本欲离去,但发现阿九的额头滚烫,怕她半夜出事,便将椅子搬到床前,烧了热水、沾湿布巾,为阿九擦汗,再把布巾叠好,放在她额前。

孟殊时放下布帘,准备坐回椅子上,却忽然被阿九拉住。

阿九身受重伤,不知服了什么药,浑身发热、神智模糊,死死地拽住孟殊时的衣摆,挣扎叫喊:“匈奴狗!滚开!该死的匈奴狗……把我娘还来!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