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律玄的眼光瞄到了凤然腕上,看到玄玉环正套在他白皙的手腕上,愈发显得黑白分明。
义律玄低声道:“这玄玉环你还喜欢吧?朕那天对你说的话还记得吗?”
“记得。陛下说,太执着于过去而忽视现在,会失去本应有的幸福。”
“你说的不错,人当然不能遗忘过去,但更应该珍惜现在,现在永远比过去重要,因为现在连结着未来。”说了这几句话,义律玄已经气喘嘘嘘了。
凤然抬起头深深地看着义律玄,义律玄的这几句话重重地打在他的心上,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不忘开解自己。
凤然对义律玄的感觉是很复杂的,他是敌国至高无上的皇帝,后来待自己虽然比较真诚亲近,但总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令自己对他总是加以提防,两人间的隔阂总是无法消除。但最近义律玄病重,自己一直守在他旁边,在义律玄幽深目光的注视下,凤然感到一种微妙的情绪在两人之间滋长,心中的一层冰渐渐融化了。
感受到凤然的异样,义律玄端详了一下他的脸色,微微一笑,吃力地伸出手,道:“凤然,把手给我。”
凤然将右手交到义律玄手上,感受着他冰凉的体温,义律玄的手很光滑,但却十分消瘦,已经是皮包着骨头,他的手也十分无力,被凤然轻轻握在手中,凤然感到他从来没有这样脆弱过。这个精明的帝王最后就成了这个样子吗?
突然义律玄轻轻将手臂一抬,袍袖的一角向腕部一褪,露出了一块黑色,那黑色凤然十分熟悉,他心中一动,轻轻将义律玄的袖子拉起了一点,赫然看到与自己的玄玉环一模一样的一枚黑玉环戴在义律玄骨瘦如柴的腕上,这是什么意思?
凤然心中一颤,抬眼愣愣地看着义律玄,义律玄却再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笑着,温和地看着他。
一幕幕往事在凤然脑中闪过,他惊诧地发现义律玄给他的回忆竟是如此鲜明清晰,就像凤倾城夹在书中的那些花瓣和叶片,虽然生命力已经不存在,但却仍然生动鲜艳。
对于义律玄,凤然一向都十分敬畏,这个人身上有一种深藏的威严,哪怕在他笑得最开心的时候,眼神中仍然有一缕深沉,凤然一直自动和他保持着距离,现在才发现他身上居然会有自己从不知道,或许是一直下意识忽略的另一面。
凤然的心被尖锐地刺痛了,原来自己什么也不懂。义律轸,离光,还有眼前的义律玄,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在保护自己,才使自己的生活这么平静,几乎感觉不到一个降将的尴尬,而现在义律玄要离去了,今后的日子会怎么样,他不得而知。
凤然心乱如麻,一会儿想到这里,一会儿想到那里,没有发觉义律玄的手已经越来越冷,并且开始变得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