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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到自己机械地重复。

这世界上有两种人。

第一种人对别人狠,第二种人对自己狠,这两种人相较起来,又要数后者最为可怕。

汾乔便是后者。

然而她和寻常意义的第二种人又有些不同。

她是因为对别人狠不下心来,所以凡事只能对自己狠下心。发生任何事情都从自己身上找错误的原因。然后怨自己、逼自己、反思自己、虐待自己。

仿佛能从这种病态的情绪中找到解脱的方式。

可现实是:她在这样病态的方式里越陷越深,包袱越背越重,直至理智崩塌、精神瘫痪。

就如同现在,她心底明明叫嚣着不愿,可仍然口不对心地回答了顾衍,自虐一般地:“我想冷静一段时间。”

“好。”

冗长的等待之后,顾衍低声答应了她。

两人都明白这声应答意味着什么。

“等你烧退了,我会让张嫂着手准备。”

等烧退了。

这是顾衍最后的底线。

汾乔的低烧烧得面颊绯红,大脑仍然疼得发涨,意识是清醒无比的。

她目送顾衍离开的背影,那穿着西服的背影修长挺拔,沉默坚毅,脚步迈得缓慢,一步一步却极为坚定,直到消失在在卧室门外,没有回头。

啪!

白瓷杯从汾乔的手心滚落地上,支离破碎。

汾乔猛然清醒。

飞溅起的碎瓷片在她的手背划出一道小口,伤口缓缓凝出血珠。

血红的珠子在如玉般的皮肤上格外刺眼,她盯着看了半晌,没有伸手擦拭,躺下,翻身,捂上了被子。

被子里缺氧整张脸憋得通红,她也倔强地不肯掀开。

大脑失去空气的时候,便没有余力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是一个治疗压抑焦躁的好方法。

……

“你进去,把汾乔头上的被子掀开,地毯上的碎瓷片打扫干净。”顾衍面无表情吩咐。

这女佣大气不敢出,低头称是。

在顾家工作这么久,她第一次感觉到了顾衍冷峻平淡表情之下的情绪。那样的隐忍让人压抑得喘不过气。

她不敢抬头去看顾衍,更不敢揣测先生为什么像个门神一样,在汾乔小姐的卧室外面一站这么久,只拿着工具匆匆就进了卧室。

汾乔小姐发着烧,容易犯困,已经睡着了,她轻而易举掀开了她捂着头的被子。

杯子的瓷片很碎,都掉进了地毯里,又怕打扰到汾乔小姐睡觉,她轻手轻脚,花了好长时间才清扫干净。

临出门,收拾好工具,她不经意看到了汾乔手上的划痕。

划痕并不深,可十分刺眼。

她低头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