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三笑着下榻扶东方飞云起身,拍了拍他手背,叹息:"我不方便,铁琴烦劳你多照顾些。他是个倔性子,一时想不过来,日后自然能明白。"
有些话不须点得太透,东方飞云行事大方,倒也不辩白。又谈了些重树光明教大旗的事宜及龙骨山的善后之事,东方飞云告退。
孙玉楠跟在东方飞云后面。东方飞云脸色淡淡的,那步子时快时慢,完全没有了平日的稳重宁定。
东方飞云忽然回头盯住孙玉楠:"查出来没有,究竟是谁放下的千斤巨闸?"
孙玉楠摇头。
东方飞云冷笑:"此事你亲自去查,要快。做下此事的不是咱们教内的人就是李诩。那个人疑心太重,手段又硬,从前就已经不放心我,现在我不早点洗清身子,他不定要做出什么来。"
孙玉楠道:"属下明白。"
东方飞云发出一声冷笑:"你心里在笑话我吧。"
孙玉楠沉默良久方道:"属下的命是主人救的,属下这一辈子就是主人的。主人要做什么,属下自会助主人达成。属下是个笨人,许多情啊爱啊的事想不明白,属下只知道主人智慧过人,主人做的,一定不会错。"
东方飞云嘿嘿低笑,喃喃:"多聪明的人,碰上情啊爱啊这些东西都会变蠢的。也只有咱们少主那样的人,不管怎么样都能左右逢源。"
孙玉楠跟着东方飞云走了段路,提醒:"这里不是去铁琴公子那里的路。"
东方飞云淡淡道:"见他做什么。少主疑我一分,他便疑我三分。少主防我七分,他能防我十二分。我这一片心给他,才是喂了没心的野狼。刚才跟少主打了半天的机锋,这会儿再去他那里受气去?"他微微一笑,叹息,"阿楠,还是你好,怎么都不会背叛我。走吧,陪我喝杯酒。我已很久没有大醉过了。"
就在东方飞云走后不久,凤三房中多出了二人。
两人都是男子。
其中一人穿一件烟灰青色长袍,布料平整柔软,既不特别名贵,也绝不会显得寒碜,那种颜色无从形容,仿佛雨后初晴未晴时的天色,叫人觉得意外的洽切舒服。男子生得也不是如何漂亮,却有一种俊逸拔俗的凛凛风华从内里透出来。凤三不由得想到从前念过的一句诗:"腹有诗书气自华"。然而他又与一般的书生不同,你在他身上绝找不到一丝儒生的酸腐陈朽。这个人仿佛一把入鞘的绝世名刃,杀机深伏,光华内敛,含笑时透出几分雍容,双唇微抿间便自然生出一种不怒自威的庄严。
他身后的男子身材修长,生得玉面朱唇,却是个极漂亮人,敛容凝目,举手抬足间颇见优雅。
凤三打量他们,二人也在打量凤三。
灰青长袍的男子微微一笑:"怀光公子名动天下,果然不俗。"
凤三凝笑视之:"凤怀光一介草莽,在连城公子眼中算得了什么?"
他一语道破对方真正身份,那灰青衣袍的男子笑容和煦,未起丝毫波澜,仿佛被凤三看穿是理所当然,若凤三连他身份都猜不透,倒实在是辜负了盛名。凤三看着这人,心中微微讶异。褚连城会来不足为奇,但他短短时间内洞穿教中利害关系,避过东方飞云直接见自己,这一份敏锐透彻却是可怕。多年磨练出的动物般的敏锐,让凤三感到一种棋逢对手的重压。即使在面对李诩或者其余对手,也从未生出过这种感觉。此人若不在朝而在江湖,必是争雄天下第一强敌。微微的敌意里,另有一种寂寞英雄的惺惺相惜油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