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这些都不重要了。”
“什么都不要再瞒我,我要知道。”
“我留学的时候便查出了胃炎,医生说是生活不规律,过度劳累所致。”
“是家里的债务连累了他对不对?”
“二哥从来没有责怪过这些。”
“你爸爸从小就严格要求他,铭琛又是那样固执寡言的性格,他从来都不愿意喊累喊痛,我们也就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不会有脆弱的时候。”
“他就是这样的性子,我们确实对他关心不够。”
“景然,你不知道我看到他抽屉里的药的时候又多害怕多后悔,你爸爸在的时候更是苛刻待他,不允许他犯任何的错误,我那个时候总是觉得,你们都还年轻,你爸爸却活一天少一天,也便舍不得忤逆他,我若是知道铭琛的身体这样不好,便是无论如何也要制止你爸爸,更舍不得他再为这个家殚精竭虑。”
迟景然抬手擦了擦许曼云再次蜂拥而出的泪水,回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
“二哥若不想说,我们便是想方设法也不会知道。”
“景然,铭琛是不是太累了,所以才不愿意坚持,他不愿意再睁开眼来看看我。”
“妈,不会的,二哥舍不得我们,他只是暂时有点累,他会醒来的。”
迟景然不断的用这样的话安慰自己,催眠自己,他这样告诉许曼云,总觉得,她相信了,自己也便相信了,感觉那样顾铭琛似乎便可以听得到。
宋秉恒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病房,看着窗外暗下来的天色和眼巴巴盯着他看的两个人,心底的怒气竟然再也发泄不出来。
“宋叔叔?”
“情况暂时稳定住了,未来24小时之内都不能探视,所以你们还是先回家。”
“我要守着他。”
许曼云被迟景然搀扶着站起来,她最近本就是心力交瘁,又担心顾铭琛的病情,情绪起伏厉害,站起来的时候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晃。
“铭琛要是知道你这样不顾一切地在外面守着他,他也不会心安,无论如何,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景然,你送你妈妈回去,这边有护士24小时守着,有情况我会通知你们。”
迟景然将沈漫云送回家便又驱车来了医院,他这个时候才敢急迫贪婪的透过窗户去看顾铭琛,他被各色各样的管线和冰凉的仪器包裹着躺在病床上,半点知觉没有,迟景然甚至会有一种错觉,厚厚的被子下面根本看不见他的呼吸起伏。他肯定痛得厉害,隔着窗户迟景然都能清晰的看见他紧锁在一起未曾舒展开的眉头。
他也曾是动过刀的人,就算是处在昏迷中还是可以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不受控制的向外流然后又有源源不断的血液送进身体里,那种异物入侵带来的不适感分外的强烈,由内而外只觉得浑身无力如同漂浮在无边无际的海面上,他看着顾铭琛的时候便在想,他此刻是不是也和他当初一样或者相较于当初的他更加的绝望无助。
“二哥,对不起。”
迟景然把额头抵在厚重的钢化玻璃上,心里面的空茫感如跗骨之蛆丝丝扣扣缠绕着他,他再抬起低垂着的眼睑时便看到里面的护士急匆匆起身跑过床边去按床头的呼叫铃,紧接着便有医生跑来,他完全是下意识的跟着他们一起往进冲却在门边被护士拦下来。
他疾走几步到了大玻璃窗前却被里面灰色的窗帘隔绝了视线,迟景然觉得自己心痛的厉害,手指紧紧抓着胸前的衣物还是无法缓解那种闷滞和绝望,他用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有泪水不偏不倚的砸进他的嘴角,咸涩的液体汇集着流进嘴里,就如同10岁那年突然之间痛失双亲,再也不晓得今后该如何活下去那般空洞绝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秉恒出来轻拍他的肩膀,迟景然才扭过头来,红肿的眼睛遮也遮不住。
“他怎么样?”
“因为他本身有感冒发烧的症状,加之做了这样大的手术,不可避免的发展成了肺炎,刚刚是因为呛咳引发了呼吸困难,急救做的还算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