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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刚擦嘴的时候终于意识到流出来的液体是什么,出院的这些天来他根本顾不上时间休养,吃饭更是敷衍着过去,胃里本就积弱,晚上的时候又喝了酒,出/血倒也算不上是什么惊奇的事情,他床头柜的抽屉里就随时备着云南白药,或许吃一点可以止血,可是他却没有力气再撑着走过去床边,顾铭琛自嘲的笑了笑,头抵着门把腿蜷起来压着覆在胃部的手臂昏昏沉沉睡去。

迟景然以为他会一刻都待不下摔门而去,可是直到顾铭琛回了卧室,他依旧陷在沙发里维持着自我保护的姿势,他明明恨极了那人的霸道野蛮,恨极了他强权专制,处处都要与他为难。

可是,他却回答不了顾铭琛的问题,他和苏玥珺最动情的时候也不过是那姑娘主动他的额头,却从来没有想过与她接吻,有时候走在大街上就连拉着手都觉得勉强,然而,就在刚刚,他分明抵触那样张狂的吻,却在绝望中有片刻的温存。

迟景然觉得自己心慌的厉害,那种前路渺茫的慌乱和如今的不知所措充斥着他所有的神经,他感觉自己站在濒临崩溃的边缘,向前一步是深渊,向后一步是虎穴,好像有什么东西猛然间崩塌,他拼了命的想要阻拦垮塌的局势,却已经徒然。

顾铭琛从昏睡中醒来天还没有大亮,他觉得身上忽冷忽热的厉害,又是那种熟悉的头重脚轻的无力感,他久病成医自然知道自己是又发烧了,前些日子出院的时候医生就曾经严肃的找他谈过,因为上次手术后没有得到很好的调理,伤口再度裂开后引发二次感染,他的身体切忌着凉,否则的话轻则感冒发烧,重则便是或轻或重的肺部炎症。

他昨天晚上在冰凉的地板上昏睡了过去,刚刚入冬的天气又没有供暖,正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这样睡着就算是正常人也扛不住,更何况以他目前的状态,顾铭琛努力的撑着绵软的身子想要站起来可是试了几次却是徒劳,挣扎着起身的时候竟然又吐出来一口血,他看了看不甚明亮的屋子里枣红色的木质地板上反来的一点亮色,掏了掏衣服的口袋,没有找到纸巾,他低头看了看领口处残留的几抹深色,皱了皱眉头索性便拿着衣袖一抹将地板上的血渍抹干净。

顾铭琛向来是个爱干净的人,看着重新恢复一色的地板终于是舒了一口气,他盯着离门不远的床头柜,不过是咫尺的距离,现如今,对他来说却真的成了天涯。

他又一次体力不支的靠着门板昏昏睡过去,再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顾铭琛觉得有了几分力气,扶着墙慢吞吞走到了床边,扶着坐在了地板上白色的羊绒毯上,先支着额头缓了缓眩晕感,这才慢慢的拉开抽屉,挑了几个药瓶拿出来,顾铭琛知道自己在发烧,只是胃里有出/血的情况,他微蹙着眉头看了看退烧药和消炎药的盒子,又任命的扔回了抽屉,只是拧开了云南白药粉的瓶盖仰头倒进了嘴里,柜子上放着的杯子里还有点水,他顾不得冰冷便抿着喝了两口将药粉送服下去,又取了几粒胃药吞下去,然后才颓然的靠着床边仰着头轻轻的深呼吸不让药片吐出来。

顾铭琛阖上眼皮眯了一会儿,口袋里面的手机便响起来,他有点任性的不想去接,冰凉的手背搭着发烫的额头一遍一遍的听手机单调的铃声,最终还是耐不住接起来,电话那头温柔的女声通过听筒传过来,熟悉而且遥远。

“铭琛,中午有空吗?”

“琉璃。”

“出来吃个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