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顾铭琛穿着黑色的直线型风衣,领口敞开着没有系扣子,脖子间搭着一条浅灰色的围巾,走路的时候带起的风使得衣服略微扬起,却依旧不失稳重严谨。他看着清减了很多,虽然还是不可避免的流露出来几丝病态,但是人却比两个星期前精神了不少,似乎是忙得厉害,就连走路的空档他都在听着身旁的秘书做简单的汇报,时不时扭过头去嘱咐两句。
趁着他没有注意的空档,迟景然出了电梯闪身躲在大厅前巨大的青花瓷瓶后面,眼看着顾铭琛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电梯,直到电梯门合上。
那天在书房看到顾铭琛压在书桌上的两幅字画,他在深感讽刺的同时想要来将那两幅字撕碎焚烧,只是掀开玻璃板的时候他却收了手,颓然的陷在软椅中。
他烧得了那些字却无论如何烧不了两个人一起长大的岁月,更烧不掉彼此在一起的感情,他做再多的事情都不过是自欺欺人,所有的一切已经成为不可更改的定局。
迟景然有点失魂落魄的出了大厅,口袋里面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他有点机械的接起来听到电话那头苏玥珺带着不可思议的腔调。
“景然哥哥,你猜我刚看到谁了?”
“小玥,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卖关子?”
“我看到琉璃姐姐了,是琉璃姐姐,她回来了。”
“你说什么?”
“沈琉璃啊!而且,关键是她又结婚了。”
“小玥,你怎么知道的?”
“我爸让我来机场接我们公司这次聘用的那个外籍建筑设计师,琉璃姐是被他拥着肩膀走出来的,我看到了他们两个人手上一对的婚戒,景然哥哥,你在听吗?”
迟景然这一年来最难最不愿意面对的是顾铭琛,但是,最害怕面对的却是沈琉璃,明明不是他的错,明明造成这一切的不是他,可是在潜意识中他却总是认为是他的存在破坏了沈琉璃后半生的幸福。
他有点听不清电话那头的苏玥珺在说什么,脑海里面不断地跳动着她又结婚了这几个字眼。
“景然哥哥,景然哥哥,你有在听吗?铭琛哥哥知道这件事情吗?”
“我不清楚,小玥,我还有事,我先挂了。”
迟景然站在深秋的街头,看着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车流,耳边闪着一阵阵的轰鸣声,他说不清楚自己的愧疚来自于何处,只是那种感觉比过去的一年中的任何时候都要来的强烈。
他不知道顾铭琛是否知道这件事,他不知道顾铭琛若知道了这件事情会怎么样,会不会和他一样有种说不清楚的负罪感,或者是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