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吃点药?”
“不用。”顾铭琛兀自闭着眼睛,眼前的黑雾一阵一阵缠绕着总是不愿意散开,听到声音也不过是习惯性的回应,之后才意识到问话的人是迟景然,蓦然睁开双眼,黑色眼眸中还有几丝水雾,看上去竟是带着几丝好不容易才得到关心却没来得及适应的委屈。
“那我先走了。”
“你去哪?”
“与你无关!”顾铭琛抬眼看着站在车门外的人,他英挺的眉目早已经不复当初的温润儒雅,几分不易察觉的凛冽和恨意根本不屑于掩藏,可是刚刚略带暖意的关心却也不是伪装。
果真,是他逼着他成为了今天这副模样吗?
“上车!”
“顾铭琛,你想软禁我!”
“上车!”
“你听着,我不愿意!”迟景然微微俯来,透过车窗看着一脸阴沉的顾铭琛,似乎连他也不曾发觉,从重逢的那天起,让眼前的人生气便成为他唯一痛快的事情。
“爸在家等你,上车!”又是那种不容反驳的腔调,迟景然这次却再也无力拒绝,顾铭琛深知他的软肋,除了锦瑟,便是顾德盛。“他这些日子高血压犯了。”
“顾铭琛!”
“小郑路过先送我回公司,你回家陪陪爸妈。”
顾铭琛语毕便兀自阖上眼睛假寐,不再理会迟景然愤怒的目光。
他就是笃定,他不会走掉。
他就是笃定,他心里的牵绊。
没有理会停车好一会儿却纹丝不动的顾铭琛,甚至透过后视镜都看到了他青白的脸和冒汗的额角,迟景然坐在副驾驶位上扭头看着眼前铭远大楼,一年的时间,旧貌换新颜。
人非人,物非物。
这才是世界上最难以抵挡的改变吧?
不知什么时候顾铭琛已经下了车,他拒绝了小郑的搀扶,关上车门的瞬间便器宇轩昂,步履平稳的向着大楼走去,谁会相信几个小时前,这个人还在不知名的小医院被医生训斥在拿自己的身体胡闹。
他怎么可能不心疼,只是,究竟是谁的不得已?
小郑眼底的担心流泻无遗,对他的责备自然也不曾隐藏,一路上沉默的把车开到飞快,迟景然只当做不知道。
什么叫做近乡情更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