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决定自学参加高考后,这还是他头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学渣。
从程家离开后,昭凡滔滔不绝了一个小时,跟狗仔记者似的打听程洲桓与何辛洋的事。严啸知道得也不多,否则不会闹出“送快递”的笑话。昭凡又一次问“他们进展到哪里”时,他扯出不怀好意的笑,“程儿说他们有儿子了。”
“啥?”市局一哥极没形象地做惊恐状。
严啸在他额头轻轻一弹,凑近道:“凡哥,咱俩也生一个吧。”
嘴上耍流氓的严公子被打了,理由是“企图袭警”。
远在北京的程洲桓接到一个电话,听到一半脸色就沉了下来。
严啸与昭凡商量一番,决定将除夕夜里发生的事告诉他,但避重就轻,不提车上说的话,也不提送快递闹的乌龙。
程洲桓沉默片刻,“同伙逮住了吗?”
他声音有种极具威慑力的冷静——和法庭辩护时一样。
严啸道:“放心,全关起来了。刚才我已经托人看着你那小区,不会出事。今儿就是知你一声,省得你身为‘家长’,还被小朋友蒙在鼓里。”
挂断后,程洲桓稍稍组织语言,立即给何辛洋拨去。
而此时,何辛洋正因为做不出来题而焦躁地趴在桌上揪头发,心中如海浪般大作的声音终于找准机会趁虚而入,嚣张地冲着他喊:“程哥对你那么好,他是不是喜欢你?”
破土的念头就像立春的第一道闪电,带着明亮刺眼的白光与簌簌作响的风声袭来,领着倾盆的大雨与咆哮的落雷,拉开一幅惊心动魄的春景。
何辛洋捂住泛红的两耳,手心因为突如其来的灼热而蓦地一颤。他听见自己的心脏正在胸腔里噗通乱跳,高高跃起,又笔直落下,像一台失控的尖叫跳楼机。
他站起身来,手足无措,快速在书房里踱步,神经质地重复着“想多了”。
但这回,咒语似乎并没奏效。
不管他怎么强行给自己洗脑,脑中的声音仍旧经久不灭——
“程哥是不是喜欢你?”
他背脊发麻,却不因恐惧也不因恶心,憋得难受,终于发出一声闷声闷气的低吼,与桌上手机的震动相得益彰。
而手机上显示的名字又让他心脏一抽。
他拿起手机,盯着“程哥”二字出了老半天神,直到震动停止,也没敢划开接听键。
2秒后,手机又震动起来,他深呼吸数次,又低声自我催眠——“镇定,镇定”,这才接起,尽量用平常的语气道:“程哥。”
程洲桓一听就觉得不对劲,却没往别出想,而是先入为主地认为他是因为除夕夜的遭遇而心有余悸,遂放缓语调,轻声说:“出了那种事,怎么也不跟我说说?”
本就温柔低沉的声音隔了南北,平白多出几分令人耳根发热的酥痒。何辛洋方寸大乱,立即将烫得难受的耳郭贴在冰凉的窗玻璃上,喉结滚了又滚,脸颊早已红得像浸过开水的番茄。
唯一庆幸的是程洲桓看不到他的窘相。
程洲桓打电话时习惯戴耳机,此时耳中充斥着何辛洋急促的呼吸声,心头一痒,恨不得立即飞回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