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开封泥,醇然的酒香四溢,未入口,就已醉了三分。楚离不喝酒,他从不喝。
当年在楚家那个地窖里,第一次知道那个男人的冷心,也第一次见到他的失控,那个时候,楚离不爱喝酒,却偏偏喝了。
现在有酒,他却不想喝了。
玉坛倾斜,这醇美的酒淅沥沥地洒向了大地,也落在了这座孤塚之前。
人已死。
说了什么,对方也不会听到。
做了什么,死去的人也不会看到。
回去的路,依然寂寥。
德馨山庄。
墨馨难得起了一个大早,她坐在镜子前,笑吟吟地让丫鬟们为她挽起头发,然后徒一缕发辫从颈子后面绕到胸前。上好的檀木飞凤簪子别在发间,仿佛整个人也精神了许多。
起身挑了墨染绣莲纹的广袖长裙。
“哎呀,少夫人可不能选这么素的衣裳,今天可是个大节日呢。”
“咳嗯!”
新进没多久的飞鹭大抵不懂规矩,本是一片好心,见一旁的侍女姐姐使劲使眼色,再看墨馨面上的笑容一淡,方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是啊,今天是乞巧节呢。”墨馨轻叹道,“你们这些小姑娘们,都是最爱这一日的。”
“少夫人别担心,说不定少爷这两日就回来了呢。”年长些的流云微微一礼。墨馨摇摇头,终是打发她们出去了。
离了栖梧苑,飞鹭嘟起嘴唇,忍不住劝道,“姐姐你拽着我做什么。”流云见她娇俏的面容上还带着几分不平,不由叹气,“你也真是好大的胆子。主人家事情岂是我们能非议的?”
“那有什么。听说少爷也才年方二十,这以后啊,咱们的主子不一定是谁。”飞鹭的大眼睛转了转,压低了声音,“你看,少夫人这样的身子,怎么可能留得住少爷。”
流云有些哑然地看着她,从来没注意到这个小丫头竟是这么想的。
“快别说了,少爷对少夫人的感情多年如一日,我都是看在眼里的,你乱猜个什么。当心被萧管家知道了,重重的罚你。”飞鹭撇撇嘴,有些委屈地说,“我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
没有了旁人,墨馨坐了半晌,起身来到床边,掀开枕头。那下面,有九枚金针并一缕九彩线静静地躺着。
墨馨轻轻地将之捻起,仔仔细细地别在衣服上不起眼的地方。又将彩线放到袖子里,想到她要这些金针彩线时,萧管家那了然的样子,不由面颊发烫。
七夕嘛,女孩子思念郎君,岂非再正常不过了?
墨馨一遍遍告诉自己,才将那一股子羞怯压下去。上一次少爷一走就好几年,却不知这次要多久。
想了想,墨馨来到这栖梧苑的小厨房。这本是她闲来下厨的地方,平时有人打扫,却并不经常会这里伺候。
化了糖浆,加上芝麻一起揉了面团,又用力赶平了。拿刀子切成匀整的方块,叠几片,再将之捏出喜鹊的样子来。
小小巧巧的,大约有几十个的样子。
待滚了油,下锅炸好,趁热再撒上些干果碎片。
忙活了一个早晨,墨馨看着这一盘乞巧果子,颇有些怀念当年与少爷相依为命的日子。
中午,丫鬟们兴高采烈地置备香案瓜果,准备晚上的遥祭。
“听说啊,谁在这天躲在长得茂盛的南瓜棚下,夜深人静之时,如能听到牛郎织女相会时的悄悄话,这女子日后便能得到千年不渝的爱情。”
“哎呀,这哪里有南瓜棚子,姐姐你真逗。”
“你可真笨,这儿这么大,我们今年种了,明年不就有了?”
“好啊,你敢笑话我……”
女孩子们的嬉笑打闹,也让萧沐阳额头青筋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