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不是让你待在东市吗?”崔砚搭了把手,迎过崔千雪,“这里不便你来。”
“我怎待得住呢,我担心你,也担心青鸦。”崔千雪紧张地挽着崔砚,凑近他,踮起脚在崔砚耳边悄声道,“你叫我查的事我查到了。”
崔砚微弯下身子,“你是说华山那个女人确实使了诈。”
“千真万确。”崔千雪点头道,“长眠果这种东西,江湖上早就失传了秘方,唯一配好的成品,也是被收藏进皇宫太医局的,平常人哪里使得。客栈的掌柜不懂这些,偏巧霍橘提前打探到了青鸦行踪,掌柜自然以为两者必有联系,于是上了当。饭菜酒水都没有毒,一切都是计划好了的。刚才暗羽来报,说已经查到了蛛丝马迹,不知我来西市的路上,他们是否已经抓到人了。”
“这就解释了陆燎的风流刀为何遗留在此。”崔砚的眼神在风流刀上徙倚一阵,不知在思虑什么,好一会才蹙眉道,“陆燎无人能困,他们只能联合起来拖住他。杨景璃人小鬼大,难免聪明过了头,他自负轻敌,以为能滴水不漏。可笑他还是年纪太轻,他不知纵然青鸦单枪匹马,要他性命也易如反掌。”
“我担心青鸦受了伤,现在官府正缉拿他。”崔千雪望了望天上,水青色,浮云遮,她问道,“凌空它去找了他吗?”
“凌空这回不能去,它去了,就等于给官府指路。”
“那你们的师叔……能找出他的尸体吗?他毕竟也是你师父唯一的师弟,若能在这些死人堆里寻出他来,必厚葬了才合理。”
“虽然他的刀在这,但我直觉他没有死。”崔砚把事情前因后果撸顺了一遍,跟崔千雪讲,“且不论霍橘为何倒戈仇家,杨景璃无非就是为了除去我的左膀右臂,崔陵已死,他就一心想杀青鸦,他也知道青鸦一直有陆燎跟着,所以才利用霍橘引青鸦上钩,同时在楼下布下天罗地网,堵截陆燎。我想青鸦即使受伤也不至于严重,有陆燎在,陆燎不会让任何人杀了他。”
“那陆燎自己呢?如果他安然无恙,怎会落下风流刀?”崔千雪揪着心。
“他怎样,我不用管。而青鸦,现在我也不能管。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到霍橘,杀人灭口,其次就是应付大理寺的人,他们围着城,我们既不能退,亦不能出,硬闯出去正好合了皇帝的心意,他就盼着我们枉法乱纪。”
崔千雪眼里已经隐隐有泪,声音也幽咽起来,“我崔千雪,什么事都不会怕,就怕失去你们,血脉至亲。崔陵虽是你的贴身暗羽,可也是我们的弟弟,他出葬之时,我们却因为局势所迫不能送他最后一程。如今青鸦下落不明,估计也伤得不轻,我们不能找他,不能救他,我一想到他无依无靠、血流如注的样子,心就疼得很。再一想到这种日子连个尽头都没有,便心如死灰了。”
崔砚何尝不是万般难受,愤怒、愧疚、无奈,但他怎能后悔,走到这一步,都是他一手计划的,每一种结局他都早就预料,包括现在。其实青鸦下落不明,对崔砚来说,反而是最好的消息。
“姐姐,你知道吗,还好青鸦不在这里,如果他在这里,要么就是死了,出现的是尸体,要么……要么就会被我亲自押进官府,弑杀王爷这种天大的祸事,总要有个人背黑锅。算起来,跟我们崔氏没有实质性亲属关系的青鸦,不就是最佳的人选吗?”
崔砚反问得崔千雪呆呆地瞪着眼睛,戛然无语。
“小砚,虽说我们身不由己,可有些事得有底线。”显然崔千雪有些生气了,她训道,“我为什么远嫁鞑靼你不知道吗?我就是想要你们消停一点!如果家里的人个个都是这个样子,那我何苦为了这样一个家族费心尽力、出卖自己?!”
“我没有出卖自己吗?”平常看似温雅实则高高在上的崔砚在自己姐姐训完话后,露出了孩子似的无助与落魄,“大哥早就逾位之心,他掌控朝政与皇族势不两立,全当我不知道他与皇帝那些纠缠不清的破事?太后被软禁,皇后如同虚设,一无外戚二无宦臣,大哥已经只手遮天,姐姐怎么不问问他打算哪天登基!”
崔千雪目光如炬,似有火焰在瞳孔中燃烧,她的嘴里像含着冰霜,说出话来都呼着寒气,“崔砚!崔墨绝对不是你想得那样,他与皇帝虽有些……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羁绊,可是他是全心向着自己家的,他背负的东西,比你多多了,在你们还小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