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明珠恢复了大家闺秀的端正风范,她起身双手相交于左腰,双腿并拢屈膝,微低了下头,“乔公子一番心意,明珠一定替你带到。”
等卢明珠带着丫鬟走后,小狼把东西收拾进行李箱,她忍不住问道,“公子,你究竟为什么要帮她?她又为何说要带到你的心意?难道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二公子?”
刚才吃下那么甜的早饭,乔然到现在都反胃,他捂着胃,提了口气,缓缓呼出。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自己都不信,其实我宁可他与卢明珠百年好合,相安无事。”
“公子……”小狼眼巴巴地望着乔然,感同身受一副要哭的样子。
外头又是一阵炮竹炸响,乔然打开贴着双喜团花、四角有鱼的剪纸窗花的窗户,白日焰火,在云间绽放。没有颜色,只有光芒万丈。乔然眯了一会眼,看着天边的焰火,失了神。
崔砚沿着水旁长廊过了桥,已经走到了梅花亭。
金丝纹着连理枝宽大袖口,镶着黑色万字边的暗红外衣庄重大方,赤红如火焰般的里衣气派非凡,外衣五色线雕双凤的腰封,左右各佩着金锁麒麟与白玉螭龙环。原本奢华欢庆的喜服穿在崔砚身上,却失去了尘世间男女之情的缠绵悱恻,显得庄严肃穆,凝重如神灵。
乔然从尘梦楼匆匆出来,往梅花亭而去。
他拦下崔砚,“今天你还来我这做什么?”
崔砚身边的侍卫见颜色而后退数尺,驻在梅花亭外。
崔砚不言不语地凝视乔然,突然就出手将人箍进怀里。他的下巴抵在乔然肩上,温热的气息如毒盅一般钻进乔然的耳朵。
乔然耳朵里觉得痒,喉咙里痒,紧接着心里也发痒。百爪挠心,如虫蚁咬噬,“崔砚,今天我听你的话不出去。你也要听我的话,不再来。”
“乔然。”崔砚紧紧搂着怀里的人,恨不能将他揉入骨血,永世不会分离,“我该说些什么,才能让你好受?”
乔然被紧紧禁锢,胸膛起伏,难以呼吸,上身骨头都在作痛,“你先放开我,我好痛!”
崔砚放松了力气,却不放乔然离开怀抱。乔然只好顺着他的腰,懒懒地环着,他靠在崔砚肩膀一侧,叹了口气,“你呀,为什么对别人有礼有节,对我总是拳脚相向?啊?why?”
“……”崔砚想了想,“以前你不懂事,不打不成才。”
乔然:“……”
“乔然。”
“嗯。”
崔砚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贴在他的后背,“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是,我都不能说。”
“纵使你能说,我还不想听呢。”乔然见崔砚没使劲了,顺手推开了崔砚。在崔砚没有再拉过他之前,一屁股坐到梅花亭的美人靠上,“崔砚,你该走了。他们都等你。”
水里的荷枝已经枯了,经得风雪几更,只剩满湖飘零又可怜。
梅花亭外是尘梦湖,尘梦湖外是山千万叠,多少风来云又去,月升月又落,便做无情,莫也愁人苦。
他们二人相顾无言,沉默之间竟似万水千山踏遍,共度了多少年春秋、日暖与风尘,然后,全都化作这一片刻的四目交接。
先挪开目光的人,是崔砚。
他刚转开视线,乔然就觉得眼眶发热,急忙低下头去。
崔砚说,“我走了。”
本就只想看他一眼,既然看过了,再不走,就更无法舍弃了。
崔砚便要原路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