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孙渐薇反倒诧异道,“那你还……”
“你信不信,如果今天,你完好无损地走出去,明天,你们整个孙家都要被你牵连。”宋荔晚看她的眼神,并没有什么厌恶愤怒,相反的,甚至漾着无法说清的怜悯,“孙渐薇,我们同学一场,我并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
随着她的话,孙渐薇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她们来时的方向。那边,靳长殊仍站在那里,离得远了,看不清模样,只能望见淡蓝色的雾霭中,他高挑的身形。
孙渐薇颤抖着嘴唇说:“他……他是……”
“他姓靳。”宋荔晚轻声说,“你只是害得我擦伤了手臂,我却弄断你一条胳膊。但孙渐薇,咱们两清了。”
孙渐薇倒抽一口冷气,还要和宋荔晚说些什么,宋荔晚却已经转身上马,并没有抵达终点,而是向着起始点奔去。
起点处,靳长殊站在那里,望着马背上的宋荔晚,神情专注。
今日的她,衣着并不比往日更美,甚至因为马背上的颠簸,挽在脑后的长发,有几缕落了下来,沾在她雪白的鬓边,如同玫瑰的花枝,翻折出令人沉迷的娇艳美丽。
这样的美,却又同往昔精心雕琢后的精美无暇不同,是一种更有生机、更栩栩如生的张扬,令人再也无法转开视线,天上地下,都只有她一人。
离靳长殊只有几步之遥时,宋荔晚还不待马彻底停稳,便已经跳了下来,靳长殊上前,她便正好落入他的怀中。
她很轻,似是一捧蔷薇泡沫,落入怀中时,还带着浓烈的玫瑰香气。靳长殊将她打横抱起,她便顺从地用双臂揽住他的脖颈,凑近到他耳边,轻声说:“我赢了。”
“我看到了。”靳长殊含笑道,“很精彩的一局比赛。”
“礼物准备好了吗?”
“我带你去看?”
“好。”她像是心情很好,依偎在他的怀中,却又忽然说,“我刚刚向她保证了,无论谁受伤,对方都不可以再找麻烦。”
他明明听懂她在说什么,却又要问:“可她伤了你。”
“她只是嫉妒心比别人更强,也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惩罚。”
靳长殊笑了起来:“你害怕我会对她动手?”
宋荔晚不想回答,可到底,还是开口:“是。可我不想失信于人,所以……我请求你,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好吗?”
她声音柔美,特意放得很轻,落入耳中百转千回,婉转动听。靳长殊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黑得浓重剔透的色的眼睛静静凝视着她。
宋荔晚的掌心出了薄汗,几乎要在同他的对视中败下阵来。
他终于扬起唇角,缱绻而宠溺地柔声道:“我的荔晚,你总是如此了解我。她敢对我的人出手,无论是不是故意,都必须承受我的怒火。但她很幸运,有你这样的同学,所以……
“如你所愿,像之前每一次一样。”
作者有话说:
靳·阿拉丁神灯·狂暴版·狗
◉ 第20章
20
月弯高悬, 遥遥缀在大教堂最高处尖尖的角上,像是擦拭得干净漂亮的摆设。
外国的月亮, 同京中望去, 原来也没有半分的区别,都是这样的冷而静,洒落的光, 又像是碎了一地的玻璃。
屋内只开了一盏灯,落在镜上,恰好映出镜前长椅上的两道人影。宋荔晚早已换掉了骑马打枪时的猎手服, 换上了一条苔藓绿的丝绸吊带长裙, 这样潮湿而鲜辣的绿,在膝上分开了, 露出两条白得像雪一样的腿来。
沙发也是深而重的天鹅绒质地, 小腿跪在上面,摩擦时有些微妙的痒和疼,宋荔晚觉得自己喘不上气来, 抓着靳长殊的领口, 想要将他推得远些。
他轻而易举就握住了她的手, 将那一把莲花茎子似的手指握在掌心中把玩。宋荔晚想要挣脱开他的怀抱,可他好整以暇地低下头来,缓慢而深刻地亲吻她的眼睛, 要她感知到自己唇瓣上的温度。
她无处可去, 唯有他这一线生机。
余光可以看到,镜中人的肌肤, 在这样昏暗的光影中, 像是沸腾的热牛奶, 烫得握不住, 泼洒着如同春日的潮水,柔软地在天鹅绒上舒展开来,又似一枝花瓣妍丽的白蔷薇,他是风,吹动她,她便簌簌地落了下去。
颈中挂着的项链是他送的,在修长的脖颈上密密匝匝地绕了三圈,稍一动作,便泛起浪潮般的涟漪。
极细的白金链子上,缀着一颗颗指肚大小浑圆光洁的珍珠,珍珠往下,又换成了红宝石,颜色潋滟着,混成了一团,沿着她的颈同胸口向下流淌,一眼看去,倒像是抓破美人颈,明珠染了血。
这样香艳,这样凄美。
肩上幼细的带子早就滑落下去,她挣扎着想要挂回肩上,可手刚刚一动,却被他给攥住了,他是游刃有余至极,一单只手便钳制住她,借着半明半昧的光,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面上,混杂着焦灼难耐与快乐甜美的神情。
宋荔晚觉得羞涩,若只看靳长殊淡漠平静的表情,倒像是只有她如火中烧。可她分明知道,他远不如看起来那样冷静自若,他的手握在她的腕骨上,那样的用力,像是要将她镌刻入自己的身体。
她有些哽咽:“放开我。”
他总算大发慈悲,松开了握在她腕上的手,又貌似体贴地,像是怕她累了,要她在椅上坐下。
她坐在那里,灯光下,颈前美艳动人的明珠宝石如同花瓣上妍丽的露珠,冰雪似的风光自珠翠的间隔中漫溯出来,晃得人眼睛几乎发疼。
明明只是一盏小小的灯,却在这一刻要人睁不开眼来,宋荔晚明眸半睐,薇薇抬起头来,正好撞见靳长殊眼底,同样浓烈沸腾的绿意,像是被她鲜绿的裙子沾上了苔藓般湿漉漉的气息。
沙发长椅原本质量上佳,却在这一刻,发出吱呀的声响,镜子也抖动着,将两道叠在一起的影子给晃得看不分明。
宋荔晚逃不开,她没有办法,只能沙哑着嗓子哭求说:“靳长殊,你又发什么疯?”
他的声音仍旧是低沉而清冷的,只是从那清冷中,却又能听出一抹难以言说的意味:“疼吗?”
疼?
宋荔晚不知道,他究竟是在问她手臂上的伤,还是别的什么,只是她并不觉得疼。
对待她,他永远小心翼翼,如同对待一样易碎的宝物。她是天赐下来的恩惠,捧在掌心凝视,便已满心欢喜,又如何忍心,要她生出痛觉?
有时宋荔晚甚至会觉得惶恐,畏惧于他这样的人,也会有如此珍而重之的一面,而她,却无法回报给他相同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