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旁仿佛又想起了乡间地头清脆的童谣声:“汪汪叫,癞皮狗,风一吹,就发抖,没人要,癞皮狗!”
现在想想,小时候的自己可真欠抽,带头给人起外号不说,居然才华横溢得非要和诗一首!果然是中文系的好苗子!
虽说童言无忌,但是看来这汪先生似乎对往事还耿耿于怀,要不然他为什么一上来就亮出那道伤疤——那道被自己咬出的伤疤……
这边许展纠结得不行,愣是对汪一山伸出的大手视而不见,只是表情僵硬地盯着汪一山继续傻乐。
汪一山倒也从容,慢慢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插到裤兜里,淡定地说:“你是这里的学生?读的什么专业?”
许展总算是缓过神来:“嗯,我在这里上学……对了,刚才系里通知要开会,我先走了,有时间再联系啊!”
说完,她也不等汪一山反应,就转身出了角门,急匆匆地往回奔去。
真是“汪家有狗,初长成,养在院中人未识”啊!就那时候那根豆芽菜,怎么现在帅得这么丧尽天良!
许展老家的县城以盛产煤炭著称。不过如繁星一般的煤窑基本都是无证的黑煤窑。只要你有门路,包个山头,再引进设备雇好了工人,金山银山指日可待。
记得自己那年是10岁吧。妈妈已经改嫁,怀了6个月的身孕,正值寒假,中午的时候,自己总是先吃完饭,再拎着饭盒,给煤窑工作的继父去送饭。
一来二去的,小许展发现,偶尔会有一辆黄得发骚的“小馒头”车停在煤窑的活动板房办公室的门口。
那天她还像往常一样去送饭,刚拐过一个墙角,一辆车就急匆匆地撞了过来,虽然急踩了刹车,许展一个没防备还是坐到了地上,饭盒里的菜撒了一地。
撞她的正是那辆“馒头车”,原谅小许同志那时的年幼无知,在她眼里,大众的甲壳虫小车跟发面馒头真没啥两样。
从袖珍小车里出来的,居然是个袖珍的司机。
要知道许展一米55的个头,在班里是最高的,而那个司机居然比许展还矮一头。城里都是什么生活啊!孩子营养怎么缺成这样!小司机个头不高,嘴可真毒,人还没下车呢,就恶声恶气地问趴在地上的许展是不是活腻了。
后来许展才知道,这位是煤窑老板的独生子,叫汪一山,豆芽似的,竟然比她大2岁。别看才十二,早就无证驾驶了。
不撞不相识,许展从那天就决定一辈子以痛恨这倒霉孩子为己任。
八字不合的两人,当时就大吵一架,许展多伶牙俐齿啊,女孩子声调高,音域广,愣是招来了许多中午休息的煤矿工人。
臭不要脸的小子眼看着吵不赢,居然还想动手打自己。可惜许展久经继父的铁拳锤炼,看看他一样手,就知道小子要使什么坏。立刻占据制高点,按住他的胳膊,冲着他的肩膀就来了一口“钉耙入肉”。
记得那时好几个大人来拉扯自己,脚都离地了,愣是没松口。
从那时起,两人的梁子就算是坐实了。
幸好煤窑老板还算要点脸,估计也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居然被比他小二岁的女孩咬得那么惨,实在是拉不下脸兴师问罪,带儿子打了一针狂犬疫苗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惜那孩子一点也不随爸,半点男人的自尊都不要,那个假期,时不时的,晃到自己的身边下绊子……
不是他,她能因为撞翻了菜,而被继父用筷子抽脸吗?不是因为他,她能被几个臭小子扔到结着冰的臭水沟里差点出不来嘛?不是因为他,她能被差点活埋在煤窑里……
总算是想起这个天煞孤星后,诸如此类的记忆简直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幸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