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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不回来。
自打起了这个心思,邵清明反倒平静了许多。孩子们依旧闹腾得不行,好不容易逮到他不早出不晚归的闲暇时间,自然是央求着让他将城市公园都转了个遍。钱平舟邀请他去展厅观展的当口,肖成又打电话来让他过两天去陪酒。
再次坐上钱平舟的车,已是近一月之后。展览历时一个多月,往来观瞻的多是富家子弟和艺术类学生,展览偏向个人向,名气不大,是以,人也不是很多。
前厅简介,后有三楼,分画、摄影、现代雕塑艺术三部分。邵忞和邵牧一下车,就被钱平舟叫人带到三楼去,果真是去“骑马”。
再一次,两人独处。
邵清明抿唇拾阶而上,慢悠悠晃到了二楼。这整一楼都是钱平舟的作品,山山水水,风土人情,他一张张看。
后面人亦步亦趋。
——他明白他的意思。
钱平舟是个利落的人,直来直往,心思良善,和他在一块,向来是明人不说暗话。在两个人的缘分里,钱平舟足够坦荡,对邵清明有什么心思有什么意愿,都是一一摆上桌面讲的。说宽松确实宽松,说紧迫也真真紧迫,那么一个相与的“度”,钱平舟大部分时间都掌握得很好,只是一攻一守,赤裸的等价交换也常表达出厮杀的气氛来。从前邵清明有多吃这一套,如今,就有多避如蛇蝎。
而他,一开始就是遮遮掩掩的。身份是假的,他自己姓什名谁都不知,年龄也有出入,孩子是亲生却办的收养,对外又说是离异单亲。他的谎话一个套一个,时常自己都恍惚不知实处。他不是钱平舟眼中那个年少轻狂后归于平静的人,至少他自己觉得,他如今也还在疯狂之中。只不过飓风中心,有天朗气清的假象罢了。
梦里常回高中那几年,眼里各种人的影子。记得的不记得的,熟悉的生疏的,为敌的为友的……梦里梦见就睡不踏实,醒了,又只知道自己有那么个梦境而已。
明明才二十一岁,再超前,也不该是这般二十六岁的光景。孤单支撑的这几年他太累了,可依靠两个字,又让他陷入更深刻的惶恐。
对于钱平舟,邵清明是有欲望的。这和情爱不同——他只愿意享受关爱,不愿意付出任何感情。这太自私了。
两人不说话,一步步走到人体摄影的区域。
顶窗的一张,是素面背板上鲜丽的人体肌理。男人的身体在镜头下放得很开,体态舒展轻松,像是醉的,又像是醒的,曝光和构图都得当,是很中规中矩又具有艺术感的一张。
“后面都是人体区了,”钱平舟上前一步和他并排,“我带你去看我最完美的作品。”
第三十四章
要邵清明说,艺术馆是世界上最糟蹋地段的地方。不过弄艺术的人,都不了解柴米油盐的甘贵。钱平舟拉他一路走过的三个场馆,无一不是空旷的,在这寸土寸金的市区,一日租金就不知多少钱。
他们就此一点说不和。平时钱平舟带邵忞邵牧出去玩,也总是挥金如土。邵清明偶尔说他,反而显得小家子气。实际上他是欣赏不了富家子弟的艺术的,在他的观念里,人在需要精神文明之前,首先要有物质基础。
最后一间,空得近乎奢侈。而在那张图幅中等大小,占据整一面墙的修饰和打光的照片面前,站着一个长发男人,西装革履,长身玉立,背影有点熟悉。
——挺拔直立,气场压得人喘息不能。
“邵大画家。”他看见钱平舟往前走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