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琳只是笑笑，说道：“我还没来得及和路哲说呢。反正早晚的事儿，我可能适应不了咨询，我本身学的美编，看看在企划部能不能谋份儿差事，如果谈妥了再和路哲摊牌。”

“恩。是挺不错的。再也不用面对这些死病号的各种脑残问题了。”路佳佳说着，心里有一丝羡慕，但也多了一份莫名的开心。羡慕的是佟琳或许再也不用做自己讨厌的工作了，开心的是，她自己都要走了，自己也无需动脑筋想点子了。

然而路佳佳长久的工作压力下，她也会爆发，有时候面对病号提出的各种问题，她几乎发疯的怒骂，甚至诅咒：“丫的，脑残。动不动就问我你们医院治愈率多少，我整天闲的给你汇总数据吗？还是你概率学的太过好了。”

以至于之前摔坏了那么多鼠标也不是没有原因的，那些脑残到极致的问题时时刻刻的挑衅着她的耐心和神经：“我就想问问你吃什么药，你不说，我不是白问了吗？”路佳佳看着患者的一堆无理取闹，她心里想着，他妈的，就知道吃药，去吃毒药吧。不然就是签合同，无效退款的。

或许是医疗市场的混乱，但是更多的是病患的无知，正是这种一丁点儿的医学常识都没有的人们给了这些招摇撞骗有机可乘。

路佳佳看着佟琳大早上忙碌了一番，拿着表格便去了企划。她坐下来，看着自己的电脑，每天打开的客服，心里也满满的怨气。然而，她没得选择，她唯一的选择就是隐忍着前行。

路哲每天都是拖拖拉拉的去上班。这与她风风火火的利索有点儿不符。很多事情，路佳佳只是看在眼里，她还不清楚公司到底是怎么样，她才刚刚开始。

中午餐厅吃饭的时候，佳佳看佟琳还没过来上班。心里一串问号，路哲没看到佟琳，以为佟琳夜班，便和佳佳搭讪着。

佳佳环顾了周围悄声说道：“佟琳是白班，早早的就来了，只是……”她欲言又止，眼睛打量着路哲，期望路哲催促她继续说。

路哲看在佳佳着急到：“你倒是说啊。”

“恩。那个，我早上遇见她，她还特意嘱咐我不要告诉你的，我说了不是不太好。”路佳佳故作矫情道。

“说，这点儿事儿，我懂。”路哲明白路佳佳担心路哲再把自己卖了所以…。

“她去企划部工作了。好像是有段时间了。她说在你这里感觉不太好，你们本来又是好朋友，现在你升职了，搞的她很不自在，所以……”路佳佳小心翼翼的说着，路哲从鼻子里发了一声：哼！便把剩下的饭菜扔掉垃圾桶里。

路佳佳心里很开心，她只是稍微那么一丁点儿的夸张而已。本来两个人既然是好朋友，就不能给别人见缝插针的机会的。然而，他们的好朋友却敌不过路佳佳这点儿离间，那也谈不上什么朋友，职场里只有利益。

路佳佳突然觉得自己工作中夸大其词的那一套，原来职场上一样可以收益良好。只是工作里的夸大其词只是针对病患，凡是病患的询问，全部是肯定回答，凡是病患的疑虑全部都是肯定的回复。她已经再也找不到学医的那种神圣使命感了。当年的誓言，似乎早已烟消云散。

路佳佳现在可以很理直气壮的玩笑着说：“xx医院，什么病都看，什么病都看不好。但是绝对专业，优质的服务。”周围笑声一片，谁也不会想起当初是带着一颗怎样的赤诚之心来学习这么科学的。

私立医院的存在是必然的，医院的门诊量显然不如大型医院，所以设定了各种电话，网络的客服，提供优质的服务。记得最初佳佳还不以为然的觉得电视某健康讲座栏目讲的多好，想打个电话询问一番，结果打通了才明白是客服接待，还是北京的xx医院。她顿时恍然，原来我们的医院托管，医院宣传就是这样隐匿的方式。如果说欺骗，那太过分了，什么产业的广告不夸大呢。医学，只是商业化了而已。不存在道德不道德的问题，于是，这些狗屁理论在路佳佳的心理根深蒂固，她之所以毫不在乎良心的谴责也就是靠着这些理论了吧。

此时办公室一片寂静，午休时间。归根结底是中高层领导的午休时间，最底层的小职员还得马不停蹄的敲打着键盘回复着各种让人厌恶甚至恶心的问题。

“给我登记一个专家门诊，我叫死神。”一个病患打过一串字过来。路佳佳看了后，一下子火就燃了，然而长久以来的职业素质让她依然心态平和的，发了个短信，就诊姓名用红色加粗笔提示了叫死神。

“我知道你们医院，我还去你们医院附近吃过灌汤包。”死神还想多聊几句。

佳佳看着，随手敲打出：“死神也吃包子。”然而，她又删除了。婉转了回避了纠缠继续工作。

透过办公室的窗子，可以看到拥挤的摩天大楼，堵塞的街道。很少有人脸上写满了悠闲，个个都像是打了鸡血似地奔腾在这个城市里，带着自己的蓝图，自己的梦想。路佳佳也只是其中一个而已，她用自己的力量想着穿梭在这座城市里，早晚往返，此生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