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烨气的直接关了门,眼不见为净。
把孩子忽悠走了之后,苏荇长舒了一口气,看到凌贺津的瞬间,眸子瞬间亮了起来:“拍到没?”
凌贺津忍着笑点头:“嗯。”说着,将手机递了过去。
照片里的好大儿穿着一身绣满了小黄鸭的睡衣,刚洗完澡,全身仿佛还弥漫着水汽,连眼神都软软的。
“还是有点点可爱的。”
凌贺津笑出了声。
临下班之前,凌贺津就给严浩发了信息,要求立刻将相关材料提交,下周一必须提起公诉。
一直忙到十点多,严浩才将全部资料整理完毕,打算明天一早就去提交,便先给老板打了个电话,简单交代了一下。
这些材料大部分凌贺津都已经看过,心里也多少有点底,知道最大限度在哪里,回道:“先提交,尽快提起诉讼,剩下的证据,是公安机关的事情。”
严浩应下,总觉得老板还有别的打算,但也没敢多问。
这件事情,让整个法务部最近一段时间都很沉默。不是因为宗翰的变态和疯狂,教科书上的历史上的大案特案里面的杀人犯,比这变态比这聪明的多了去了,宗翰还排不上号。
但就是这么一个少年,却让他们如此被动,几个月来一直都在做无用功,几乎毫无进展。
老板是个深明大义的人,从未因此苛责他们,反倒让严浩更加有种愧疚感。尤其是现在,很显然,老板可能知道了一些新的事情,但他们却不知道。
至于老板为什么不说,严浩也有种隐隐的感觉,能理解,但说不出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这天凌贺津去上班的时候,还没进电梯就接到了莫总助的电话:“宗董等您半个小时了。”
凌贺津一点儿都不意外,语气冷淡:“我知道了。”
第一次,莫总助完全没有领会老板的意思,但也没敢多问,礼貌地让宗董继续等待。
今天老板比平时晚了大半个小时才来上班,未必不是因为预料到宗祎会来。但是要说老板不想见她,也不见得,拒绝的方法多的是。
莫总助刚回到办公室,前台就发来消息,说老板进电梯了,连忙过去迎接,看看老板究竟几个意思。
凌贺津进了办公室,直接问道:“宗祎在会客室?”
“是的。”莫总助点头,“您要现在过去吗?”
“嗯,你忙你的,不用跟着。”
莫总助应下,看着老板去了会客室,也回去自己工位,在群里发了条消息:“老板貌似心情不太好,都长点心。”
严浩立刻私发消息过来,问道:“老板去见宗董了?”
“刚过去。”
严浩没再说话。莫总助也没空儿跟他闲聊,手头上的工作不少,还得继续忙。
凌贺津一进去会客室,宗祎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也来不及客套了,满脑子都是“儿子可能要被拘留”,昨天很晚的时候她才听闻这个消息,彻夜难眠,今天一大早就立刻赶了过来,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事情。
明明之前,他们都已经谈好了。宗翰出国,凌贺津不再追究他和苏荇之间的过往。
宗祎直接开口质问:“凌董这是什么意思?宗翰已经按照我们当初的商议,去国外了!”
“是去了,期限是两年,宗董应该没忘吧?现在过去有两个月了吗?”
宗祎心思微沉,立刻意识到,宗翰想要回国的事情,可能被知道了,一瞬间脑海里闪过无数想法——他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他的吗?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都是谁来着……
但眼下也不是追责的时候,她得尽快跟凌贺津达成共识,才能避免宗翰的人生被印上污点。
“请凌董放心,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宗翰在两年期未满之前,绝对不会回国,也请凌董遵守约定,既往不咎。”
凌贺津忽地笑出了声:“既往不咎?”
这世上还真是什么好事都让无耻者给占了。
被伤害到的人,要背负着伤痕生活一辈子,但凡心理素质差一些的,可能就英年早逝了,而施暴者,轻飘飘地一句“既往不咎”,就想要把自己犯下的罪行全都掩饰过去?从此,天下太平?
可惜,他不是那些善良又毫无反击之力的受害者,他也不是从前的苏荇,不说是睚眦必报,凌贺津也从来都决不允许任何人,碰他的东西。
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友好,宗祎也沉下脸:“凌董,我是在跟你友好协商。”
凌贺津并不给面子:“那我也可以拒绝,不是吗?”
宗祎沉默下来,她突然就看不懂,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但却没来由地心慌,凌贺津手里面,是不是真的掌握了什么证据?
那套望江亭的房子过户的时候,她就忍不住疑神疑鬼,询问了好几次,里面的东西是否全都处理过了,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钟良一再保证:“全屋的装修都翻新了,不论地面还是墙面,都把原先的泥子砌了下来,刮得干干净净,重新刷了新的,又喷涂了放水漆层,贴了墙布。门窗包括框架,也全都换新了。就算是杀人现场,这么折腾下来,也早就痕迹全无了。”
他在这方面算是颇有经验,宗祎自然也相信他的话。何况,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但是现在,凌贺津的态度,突然之间就让她不那么笃定了。
凌贺津自然也看得出来,宗祎的挣扎,她在赌,赌自己究竟知道了多少,有没有拿得到关键性的证据。
凌贺津已经厌倦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径直说道:“你儿子做过什么,宗董难道会一无所知?他突然之间就要回国,还偷偷摸摸的,回来做什么,宗董又真的毫不知情吗?非要说约定的话,难道不是你们毁约在先?”
“看在他年纪小,那时候尚且还不懂事,以及我跟宗申集团多年交情的份儿上,才给予宗翰一次机会,让他出国学习,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曾经做过的错事,也让我太太逐渐遗忘曾经不愉快的过往,或许两年后,这件事真的就再也不被提起,咱们依然还是兄弟单位。”
“但是现在来看,宗董好像并不需要我的网开一面,那就公事公办吧。请宗董务必要约束好自己的儿子,不然,等他一入境,就要被拘留接受调查了。才十八岁,那么聪明,那么优秀,还有大好的前程,宗董想必应该不舍得吧?”
到了这时候,宗祎突然之间灵光一闪,明白了凌贺津的意思,却又觉得匪夷所思:“因为宗翰要擅自回国,凌董就要对他提起公诉?”
凌贺津已经不想多说了:“要怎么做,宗董自己斟酌。我的态度非常明确,诉讼不可能撤回,这是刑事案件,从资料提交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不是我或者凌氏集团说了算的了,宗董应该不是法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