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世态炎凉甚(七)(1 / 2)

朱门锦绣 秣陵树 1998 字 3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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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世态炎凉甚(七)

春晖堂内,孔姑太太哭哭滴滴,满嘴后悔当日纵容凤鸾以至如今念远若有事,凤鸾便是遭人耻笑的望门寡。不顾体面地拉扯着安老太君的衣袖,非要她取消凤鸾与念远的婚事不可。

安老太君又好气又好笑,屏退下人,厉声斥责道:“这么说来你倒还委屈了?也不想想当初是怎么腆着脸,又是哭又是闹才求到这门亲事的。这会子怕连累,巴巴儿又要退婚。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当郡马是什么人,又当侯府是什么人家,任你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的吗?”。

孔姑太太被安老太君这一番疾言厉色唬了一跳,先是愣了半晌,后又哇的一声,嚎啕大哭道:“娘,凤儿可是您的亲外孙女呀。您可不能见死不救。”

安老太君气得怫然变色,蹭的一声站起身来,伸手直指孔姑太太怒气冲冲道:“你,你竟是要逼死我这把老骨头才罢不是我说你,年纪也不轻了,还这么拎不清轻重。哭哭闹闹的像个市井泼妇,哪里还有一点大家子小姐出身的样儿。想当年你没出阁的时候虽然情古怪,却也是个硬气的,如今年纪越长,倒越软弱了。当初你若是能把在岭南和姑爷闹和离的劲头都拿出来,鸾丫头也不至于一错再错,落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孔姑太太听安老太君话里话外的意思,竟隐隐含着一股讽刺之意,心下一沉,早就失了往日的分寸,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泣道:“娘,我如今已过四十了,早就不适合生育。再也不奢望能梦熊有兆,观音送子。膝下唯有凤儿一个孩子。不能不为她打算哪。好在还没下定,只要老太太做主,总有一丝转圜的余地啊。”

安老太君恨铁不成钢地怒声道:“那又怎样,你再这样糊涂下去,爱之足以害之啊。你以为退了亲,鸾丫头就能有个好终生了吗?婚姻大事非同儿戏。鸾丫头先与智儿议亲又和远儿有了婚约,此时退婚,外头人不会认为是智儿和远儿不才,反倒会以为鸾丫头丧德败行,其身不端。你且想想,纵使是低贱的商贾农户也知道娶妻娶德的道理,失了清誉的女子,哪还有人家肯要?你倒是说说看,日后是给鸾丫头一条白绫一了百了,还是送去尼姑庵里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孔姑太太听了这话,如同五雷轰顶,一时也忘了哭,竟呆在那儿如木胎泥塑一般。良久方满脸惊惧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那我的凤儿这一生岂不是全毁了?”

安老太君长叹一声,缓缓道:“你也别灰心绝望成这个样子。事情还没有坏到那种地步。我心里明白,你是因为远儿的事情怕受连累。这亲戚之间大难领头各自飞也是常事。这样吧,凤儿已经是远儿的人了,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纵使将来侯府因为远儿而获罪,她也是逃不了的。倒是你,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若肯回岭南与姑爷和好,天大的祸事也摊不到你头上。”

孔姑太太脸上的神情如天际浮云变换游离不定,手中的丝帕几乎要被绞烂了。好半晌方抬头毅然决然道:“从离开那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的那一天起,我就没想过要回去。就是死也不会原谅他。更何况他如今有了新欢,又生了继后香灯的宝贝儿子,哪里还将我们母女放在心上。纵使回去也不可能破镜重圆,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安老太君满脸鄙夷地撇嘴道:“你呀,就是刀子嘴。在我面前还逞强。我当年说的话儿如何?小夫妻哪有不拌嘴的,动不动就闹和离,这世间就没有恩爱夫妻了。你一闹腾正好便宜了那个狐媚子。如今看来果不其然吧。人家一家子欢欢喜喜和和睦睦的,就剩你一个孤家寡人。若是当年你不是意气用事,大大方方地接那小狐媚子进府,生死还不是掌握在你的手里,纵使生下儿子你就抱过来养,还不跟自个儿生的一个样?终生也有个依靠,讨得姑爷欢心又博了贤良的名声。你偏不听,这会子悔也晚了。”

缓了一缓,又沉声嗔责道:“依我说,你也犯不着埋怨旁人。凤儿如今落到这不上不下的田地都是你害的。若她不是因为你执意和离而身份尴尬,也不会抛下女儿家的矜持与脸面兵行险招。说不准这会子早就嫁进了体面人家,风风光光地为人正室了。前车之鉴,你还是安分些吧,不要叫周围的人跟着你遭罪。”

这几句低沉却并不严厉的话却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稻草,使孔姑太太顿时丧失了力气和坚持,蓦然瘫软在地,无神的眼中满是无奈与痛悔,嘴唇哆嗦着,几不成言,只听得暮鼓声声,似乎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莫名的寂寥与冷肃,教人没来由地打了个冷战。好半晌方才苦笑道:“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哪还有什么资格怨恨旁人,这全是我咎由自取。可怜凤儿活生生受我这个糊涂娘的拖累。我x后就是下到地底也不能瞑目啊。”

安老太君见孔姑太太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到底有些不忍,因叹道:“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远儿虽然身在大牢,上头好歹还有三皇子和中山王爷呢,大不了就是褫爵去封罢了。这条命总还保得住的。你也别多想,回去好生叮嘱鸾丫头莫要生事,将来总会有你们娘儿俩的出头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