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悠悠生死别经年(下)(1 / 2)

朱门锦绣 秣陵树 1199 字 3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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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杜芷善犹自在屋里大哭大闹,实在不成个样子,王念仁却蓦地转过身来,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前冲去。他只觉着再在这院里多呆一刻,自个儿便要窒息而死了。

过了西边雕怪兽石头垂花门,穿过一座乱石嶙峋的假山,顺着一条白雪覆盖的羊肠小径,王念仁发现自个儿又习惯地来到了如眉苑附近。女墙残垣,断瓦衰草,明月下废弃破败的庭院如同孤坟松岗般萧条凄凉,仿佛叙述着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残酷不忍与无可奈何。忽然间柳依依那袅娜婉转的身影仿若近在咫尺,触手可及。沉思往事,与她栽柳植花,赌书泼茶,被酒春睡的一幕幕如长轴画卷般缓缓展开。心里不是没有后悔,然而当时任何一个决定都关乎自个儿的仕途前程。从小锦衣玉食,金仆银婢,前呼后拥。也曾五陵年少,单纯执着的犹如未经图画的雪白宣纸一般。也曾想着与素心人白首偕老,过些岁月静好,琴瑟和鸣的悠闲日子。可叹人总会从懵懂无知中醒来,凡人应有的欲望与贪念自己竟也不能免俗。谨明候府的世子,多么尊荣光耀,令人艳羡的位子。原本以为这一切理所应当都是属于自个儿的。却在无意间得知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侯府的嫡子不只他一个。这样的落差任谁能无动于衷?除了争,还能有第二条路吗?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哪怕自己埋没良知,放弃这么多年来在心里深蒂固的圣人教诲。哪怕自己做一个冷酷卑鄙,无情无信,颠倒是非黑白的小人,这眼看就要到手的大好前程都被突然间杀将出来的那个莫名其妙的兄弟给一手破坏了。自己做的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到底又换来了什么?

王念仁此刻头痛欲裂,口一阵阵憋闷,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那儿,如海浪般汹涌澎湃,似烈火般熊熊燃烧,满腔怨愤不吐不快。遂双手死命地握拳,仰天长啸,一声声怒号穿云破月,撕裂了黑兮兮的夜幕迷雾,洞穿了深幽幽的亭台楼阁,直达天际。

寒风掠过,王念仁这才觉得单薄雪缎夹袍,难抵风露清寒,不由得打起了阵阵冷战。正预备去书房凑和一宿罢了。却听得远远儿传来一阵阵珠落玉盘,幽咽泉流之声。女娥长歌,声协商,曲折低回,感心动耳。时而似昆山玉碎,时而似凤凰和鸣,时而若芙蓉泣露,时而若香兰欢柔。清远时令空山凝云,江水难流;幽怨时教湘娥啼竹,素女愁蹙;激越时令秋雨骤下,惊天破石;高昂时教紫皇神游,天山冰融。慢慢地恰似那新莺出谷,燕初啼的天籁之声如行云流水般缓缓儿萦绕蜿蜒而来,仿若巫山神女在朝云暮雨中浅唱低吟,回肠荡气间黯然而暝,只落得个云散高唐,水涸湘江。

弦声蓦然一转,顿觉音调愈加悲切惆怅,那凄凄若泣的歌声欲诉还休。只听那边唱道:“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1”

歇了一会,又听得她接着盈盈唱道:“杨柳枝,芳菲节。所恨年年赠离别,一叶随风忽报秋,纵使君来岂堪折!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