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2 / 2)

这两人的关系,间接说明了陈安为何会对惊蛰特殊照顾。

不过,这些都不在景元帝关注的重点。

他在众多文书里挑挑拣拣,最后翻出来一份,仔细打量起来。

其上,记录的是一位官刀儿匠的口供。

说的是他父亲还活着的事。

刀儿匠是一种世代相传的工作,通常是父传子。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能记得住一些事。

因为陈安,当年也是被这位刀儿匠的父亲净过身。而大概在十来年前,陈安又再一次,曾与他的父亲有过来往接触。

在那次接触后不久,父亲做了最后一次刀儿匠,没多久就去世了。

附在这件事后的,是那一次的名单。

景元帝一行行地看下去,直到最后,看到了惊蛰的名字。

而后,景元帝笑了起来。

那是一种森然恐怖的怪异。

分明是在笑,却莫名其妙叫人接连打着寒颤。

哪怕是宁宏儒,也忍不住抖了抖。

他见过景元帝冷笑,狞笑,讥讽地笑,却甚少看到皇帝笑得这么……

瘆人。看着很高兴,畅快极了。

但还是瘆人。

陛下能不能别笑了?

真的好怕人呀。

景元帝称得上愉悦地将那张纸丢在笔洗里,茅子世辛辛苦苦查出来的东西,就这么化在了水里。

墨痕被水荡开,随着水波微微晃动,纸张在染黑了这笔洗里的水的同时,自己也一点点地糜烂在水底。

他早就有所猜测。

关于惊蛰多年藏身北房的缘故,关于他闭口不言,谨慎微小藏着的秘密。

不过,当事实当真揭露在眼前,景元帝难掩愉悦之色。

哈,真好。

能完完整整地,得到他。

也不枉费茅子世这般辛苦,倘若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景元帝猜错了……那现在茅子世要带回来的,就不只是这些消息,更还有那宝贝根子。

景元帝是断然不能够让惊蛰的任何一部分,遗落在外的。

惊蛰倘若知道他所想,怕是要骂他疯。

可疯又如何?

宗元信的药的确有用。

它撬开了尘封许久的冰层,一点点敲碎了厚实的冰块。

只是,这未必是好事。

至少在当下。

凿开冰山,挖出的未必会是直白快活的情感,有时也会拖拽出一头最原始的恶兽,毫无遮拦的情欲冲撞开来,会疯狂袭击着钟情之物。

帝王的偏爱,本身也是罪。

赫连容的……尤为如此。

惊蛰这些时日的回避,对于皇帝而言,也恰恰是一个适当的时间。

他需要一点一点的,将那些过于暴虐的情感,收敛起来,把它维持在一个微妙的界限上。

既不能彻底地惊跑那只可怜可爱的小狗,却也不能……

让他继续无视下去。

殿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女官石丽君出现在殿内。

石丽君的脸色有些古怪,匆匆行礼后,“陛下,寿康宫传来消息,说……章妃有了身孕。”

景元帝还没有任何反应,宁宏儒的脑袋就飞也似地抬起来。

章妃?有孕?

这几个词听起来都很正常,可出现在景元帝的身上,那就非常不正常!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景元帝,果不其然,皇帝正面无表情地看着石丽君。

在那股莫大的压力之下,石丽君忍不住低下头,额头冒出了薄汗。

“……是吗?”陛下的声音透着几分慵懒,不紧不慢地说道,“那就去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