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蛇圣姑微微垂目，茶夜竟觉得这表情有些黯然，半晌后灵蛇圣姑方道：“他曾受我心头血，这件事情你可知道？”茶夜听闻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她还是从心底里感谢灵蛇圣姑的。

灵蛇圣姑见她点头后突然表情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很快便恢复如常，微微笑道：“他交出一半的家业来救你，他的事情你自然都知道的，我真是多问了。我是苗人，养蛊玩蛊，可以说到了我这种地步，整个身子就是一个蛊，他身体里有我的心头血，虽然能避开蛊术，但毒却免不了。这两个丸子也并不是解药，只是帮他把毒排出体外罢了。”说罢，灵蛇圣姑微微侧过头去，像是在避忌什么又像是在隐瞒什么，说道：“那滴心头血，我是能感觉得到宿主的情况的，从他中毒的那刻起，我便开始配制这两个丸子了。”

“圣姑，我真的很感谢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帮助，可是你当年既然救了他的命，现在又救了他的家业，我想不明白，你既然早就知道他中了毒，药丸也配制好了，为什么不送去？”茶夜说到这里心里觉得很堵，灵蛇圣姑显然对褚月浅不是纯粹的利益关系，可现在褚月浅倒下了，她有解方却不第一时间送去，竟然在这里等着茶夜亲自过来。茶夜想到这里就觉得这个女人假的可以，装腔作势的样子倒符合了她骨子里的劲。

灵蛇圣姑缄默不语，而后收起了从茶夜进门起就一直保持着的温和模样，微仰着下巴回应茶夜的发问：“你呢？你不是一早就猜到只有我有办法解去他的毒吗？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就来找我讨要？你等什么，等他奄奄一息只剩下半条命？还是你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向我低头，怕自己一无是处？”灵蛇圣姑目光轻轻流转却带着居高临下的霸气：“我都已经给足你面子算是我自动拱手送上解药了，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竟然来质问我？你有什么资格？”

灵蛇圣姑说的字字都扎到茶夜的心里去，茶夜手指发颤，觉得手中的小罐子那般烫手和耻辱，如果不是理智告诉她这罐子里的东西是救褚月浅命的，她一定会毫不迟疑的将这个罐子当场摔碎。半晌后茶夜点了点头，渐渐平静了下来，她淡然的反击道：“你若是能进得了褚家的门，早就贴着送到府上了，你不就是一直在耗着我，等着我来求你吗？灵蛇圣姑，我不知道你哪里配得上那个‘圣’字，正因为我觉得你不配，所以我不是空手来的”

茶夜说罢从怀里掏出了个契子丢到桌上：“你抱紧了偷着乐吧”

灵蛇圣姑一诧，目光看向那个契子，而后震惊不已：“你怎么弄到手的？”

茶夜苑尔一笑：“怎么？对你来说这契子难比登天是不是？真是不好意思，对我来说这简直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中原向来不欢迎苗疆术数，自然也不会怎么欢迎你。哪怕你绞尽脑汁能大张旗鼓的在中原行走，你也搞不到这个东西我现在就告诉你，这个契子就当作还你这个罐子的人情，咱们两清了”

灵蛇圣姑尚未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她盯着那契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那契子却是千真万确如假包换，正是她日思夜想耗费了她不知多少力与钱财想要换取的认可，半晌后她有些失声，那声音让茶夜都吃了一惊，竟像是一个苍老的老妪：“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茶夜睨了一眼，转身便向门外走去：“那就恕我不方便透露了。”

自古以来，人往往在自己最在意的事物前是最卑微的，卑微到可以付出一切的代价，不计较任何的后果，只为得到。灵蛇圣姑再是高于常人，她也终究是人，只要身在红尘便不可能免俗，只要她在做着不合常理宁可自损也要帮他人的事情，那就说明她心里一定有大图谋。

而灵蛇圣姑的图谋，便是中原的真正认可，而真正的认可，除了皇权特许，别无他物。

茶夜这些日子以来不是只在褚家吃白饭的，她亲自去找到了巡检司，一来为了自低示好，巡检司是最不希望她回炎京的，可当时不喜欢不代表现在不喜欢。边疆的事情导致即墨家水涨船高眼看已是功高震主直压皇权的程度，皇室这时唯一的仰仗便只有褚家，而褚月浅为了她抛弃了一半家业的事情皇室清楚的很，他们能默许这件事情，兴许当时有私心可以把褚家握在手中，然而事情显然脱离了他们的控制，即墨家迅速上位，于是败落的褚家便立即反过来掐住了皇室的喉咙。

再加上皇室在这件事情上清楚了她对褚月浅的重要，她回炎京，自然绝不会再有异议。

然而这都是内里的事情，茶夜清楚自己是不能得了势便自骄的，亲自去找到巡检司也是给对方一个面子，更是表示自己以及褚家的立场还有忠诚。巡检司那个难缠的官对她的表现放了心，得到了巡检司的信任之后，茶夜便向他讨到了灵蛇圣姑一直都想要的皇权许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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