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启智来时一直住在魏氏兄弟家的客房里,然而客房里除了一张靠墙而放的沙发床,另外两面各被一个顶天的大书柜霸占着,余下一面墙上挂着液晶电视。苗启智的衣物现在还放在他自己拉来的行李箱里。
魏晰点头答应下来,想着周末去家具城看看。
两个人送走苗启智,一起往回走去。
接连下了几天雨,夜晚也跟着凉爽起来,偶有蝈蝈鸣叫,魏衍想起少年时同魏晰在草丛里肆无忌惮逮这种小虫子。
两人并肩走在小区里,路灯都点亮了,路上倒不觉得有多晚,偶尔抬头才发现天边已经挂上一轮新月。
魏衍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魏晰间或应答几句,听到有趣时展颜一笑,魏衍说得更起劲。
走到单元门口,魏晰说,“明天晚上我约了人吃饭,要不明天中午多买点。”
“我去蒋胖那里蹭饭,哦,都约谁啊?搞老年活动啊也不叫我?”魏衍走到电梯间按下按钮,顺口问着,并无他意,以为他哥学校组织聚餐,每次期末完他们系上几个聊得来的都喜欢聚聚。
魏晰默了默,直到电梯门打开,才说,“丁哥。”
魏衍踏进电梯的脚顿了下,接着另一只脚才走进去,进去后他靠在电梯角落低着头不说话。
魏晰跟着也进去,按下楼层按钮,偏头看角落里的魏衍,他多少知道魏衍对丁哥的厌恶,但是丁哥于他,不仅是当年给他活路的人,更是教会他如何在社会上混出头的老师。
魏衍心里不舒服,一方面他很不喜欢魏晰跟丁哥接触,另一方面又不得不承认,没有丁哥,当年他们两兄弟可能只有等着饿死。
丁哥,也就是丁成钢,他自己给自己换的这个名字,取百炼成钢的意思。
魏晰刚跟着丁成钢时,也只是在现有的场子里当服务生,端茶倒水,卖酒和烟。丁成钢那时候已经是那片区的红棍,只要道上混着的都尊称他为丁哥。
九十年代末,国家刚经历下岗潮的阵痛,很多人流向不同的地方求生,魏晰他们所在的片区离市区不远,每天人流量吞吐很大,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丁成钢很小就在那一片混,混到二十五六岁,终于混成当地的土皇帝,出街时前呼后拥,旁的人看在眼里,有羡慕,有嫉妒,有不屑,有惧怕。
有多少人怕他就有多少人恨他,当然更有亡命徒想要结果他。
魏晰在场子里干了个把月,经理看他肯吃苦皮相又好,升他当组长,这样工钱翻一番,时间也比服务员宽裕。
魏晰干得更加卖力。
丁成钢没事会去手下场子里转,游戏厅整日嘈杂,他不大去,但是酒吧开业前半日清净他就会去坐坐。
这天他照例钻进一家酒吧,看见魏晰穿着整套规整西装在吧台前跟几个服务生说话,丁成钢看着魏晰挺拔背影思索这个人是谁。
在二楼的经理看见老大来了,连忙下楼招呼,又唤过魏晰介绍给丁成钢,“丁哥,这就是给您提起过那小子,魏晰。小魏,叫丁哥。”
“丁哥。”
丁成钢点点头,上下打量魏晰,年轻人面上还带着少年气,“刚毕业?”
魏晰答,刚高考完。
“干嘛不接着读?”
“我需要钱。”
经理吓一跳忙伸手拍一下魏晰,哪有第一次见着老大就这么说话的人。
丁成钢哈哈笑两声,对经理说,“我把这小子带走了,你另外招个人。”
“丁哥……这……”
“怎么?舍不得啊,我手底下的你随便挑一个,就这样,走了。”丁成钢说着揽过魏晰往酒吧外走。
魏晰提着的一口气终于落下,他做好最坏打算,如果丁成钢不收他在身边他也要想方设法的去到他身边。
在场子里干活风险小,钱拿得稳定,但是少,一个人可以活下去,可他现在带着魏衍,他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