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亲人,那么遗物会被公开拍卖给别的船员。尼克以为自己长久积蓄的那点家底都被卖了,这时候看见这口箱子,自然开心的很。
一件较新的衬衫,两件补过的,一件马甲,一条长裤,两条四角短裤,一件晚上值班穿的厚外套,三条头绳,十五枚鹅卵石,八颗不成套的彩色玻璃棋子,两个掉了漆的玩具士兵,一个顶针儿,一副旧扑克,一个小账本……
不用打开箱子,里面这些衣服和杂七杂八的旧玩具,海雷丁也早已经烂熟于心了。在那些失眠的夜里,他常常会关上门,在舷窗外汹涌的潮声伴随下,拿出这口箱子细细查数“那可怜孩子的遗物”……
现如今看来,这事简直可笑的让他想对着自己来一枪。
诈死、失踪、假装失忆、受伤、维护一个陌生男人,三个月里发生的种种窝火事件,必须得有个发泄的口子!
“这里面有没有你叔叔留下的遗物?”海雷丁阴沉沉的问。
“没,怎么啦?”尼克伸长胳膊想拿回自己的东西,却见船长单手提起箱子,走到舷窗边拉开了窗户。
“喂船长,船长?你想干嘛?”尼克大惑不解,心里却隐隐有了非常不妙的预感。
只见海雷丁甩开结实的臂膀,将那口镶铁木箱用力轮了起来,接着手一松,木箱便飞了出去,在空中画了一条弧线,“扑通”一声远远落进海里,水花落下,消失无踪。
“啊,啊,啊!我的……我的!”失而复得,又瞬间得而复失,尼克目瞪口呆得看着家底消失的蓝色海域,话都说不顺了。
海雷丁舒爽的叹了口气,报复的快意让笑容又重新回到他脸上:“这些破烂玩意儿早该扔了,当然,如果里面有金毛留给你的东西,这会儿我会更高兴的。”
尼克知道船长心里有火反抗不得,哭丧着脸,蔫了。
接着,海雷丁从抽屉里抽出一张契约羊皮纸,当着她的面,刷的撕成了两半。
“然后,我的冲锋队长,你被正式开除了。从今天起,我红狮子的船队里不会再有尼克这号人。”
如一记猛锤砸下,尼克的脑袋嗡嗡直响。
他终于说了!再也没有薪水日、没有闪亮亮的金币、没有一起打牌的弟兄,每天吃白面包吃到饱的好日子永远过去了!船长他,当面说了不要她……
虽然已做了很久准备,但这个打击实在太强烈,强烈到超越心理底限。尼克脸色灰白,胸膛里空荡荡的,似乎一下子被挖去了一块灵魂。又有一股酸涩而汹涌的暗潮,一浪浪翻滚着,随时都会从嗓子里溢出。
“你要哭了吗?”海雷丁平静的问。
尼克张了张嘴唇,可喉咙里又干又涩,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闭了嘴,咬紧牙。
海雷丁低头看着这张脸,这张明明想要哭,却不知道该怎么哭出来的小脸儿,突然就心软了。他的报复性戏弄本来还可以再装的凶狠无情一点,但对着这样一个连哭泣都不懂的孩子,继续欺负她就下不去手了。
这一次,就到此为止吧。以后再慢慢教给她,怎样笑,怎样哭,怎样在他面前自由的发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