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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玦努力回想那次在乡下的经历,她记得姚叔叔家门前不远的池塘,记得和几个比她小一点的孩子一块生窖烤红薯的香味,记得到处啄着谷粒的芦花鸡,就是对爸爸所说的这个姓姚的“小哥哥”全无印象。

薛少萍一直宠着女儿,于是司徒久安也试图在女儿这里打开缺口,见司徒玦没有说话,便道:“家里就你一个孩子,多个亲人,多个哥哥不也挺好的?有个伴,也有人管着你,你也不用整天在外边野了。”

殊不知司徒久安这话实在说得不甚得人心,司徒玦喜欢的东西很多,唯独不喜欢有人管着,爸妈尚且罢了,一个“外人”凭什么?她避开爸爸“充满期待”的眼神,也不敢看妈妈发红的眼睛。事实上,她就是觉得怪怪的,更深刻的愤怒和伤心倒也无从谈起。她最不缺的就是玩伴,哪里会差家里那一个,好在她也不是个自寻烦恼的人,心想,自己说什么其实都没用,爸爸看起来已经决定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于是哼哼唧唧几声,就谎称自己吃饱了肚子疼,匆匆逃离现场,把烂摊子抛在了脑后。

那天晚上,司徒玦半夜口渴起来喝水,听到父母的房间还有细碎的谈话声传来,心中好奇,便蹑手蹑脚上楼察看动静。隔着关闭的房门,她仍能从妈妈刻意压低了的声音里听出愤怒的意味。

司徒玦不敢凑得太近,只有零碎的只字片语传进她耳里。

薛少萍说:“……你说再多道理也没用,我不是没有同情之心,可就算那孩子父母都没了,家里总有亲戚可以帮忙照顾吧,你供他上学没有问题,何必非得往家里带……司徒久安,我还不知道你,你嘴里不说,心里对我生了个女儿遗憾着呢,现在白捡了个儿子,巴不得当个宝似的留在身边……你就是老脑筋,泥古不化……”

然后司徒久安又是一番解释,无非责任道义,或者那孩子如何懂事云云。

司徒玦靠在门边的墙上,心里好一阵不是滋味。她想,说不定爸爸真的是从骨子里脱不了中国男人养儿防老的固执观念,他虽然从未在她们母女面前表露过想要个儿子的想法,可是打小他把司徒玦高高举起抱在怀里的时候,就会边用胡子扎着司徒玦,边开着玩笑,说:“我们这是替别人家里养的媳妇,看来我跟你妈都是做外公外婆的命,久安堂迟早也是别人家的。”

这么多年听下来,司徒玦总当这是戏言,如今听妈妈这么一点破,不由得有些愤愤不平。男孩子又怎么样,她从小到大哪一点输给过男孩?莫非今后爸爸真的会对一个不是亲生的男孩比对亲女儿还好?她甩了甩头,为未知的事情担忧是最愚蠢的事,天塌下来,她还有妈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