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蒸腾的汗意和情欲的气息都带着干净而蓬勃的朝气。听说日本国有一种说法叫做“加龄嗅”,意指随着人年龄的增长,体内散发的味道会愈发浓郁,所以年迈的人身上会有一种特有的“老人味”。旬旬想到和谢凭宁的家里那张躺了三年的大床,也许她会一点点老去,在上面散发腐坏的气息。
他是和谢凭宁太不一样。谢凭宁是个正统而略带拘谨的人,也许这拘谨只限于对她。池澄却是恣意、放肆而轻狂的。旬旬不经意触到他的身躯,她开始相信他说过曾在健身房兼职的说辞。他不是那种肌肉虬结的类型,但矫健而灵活,这是长期有意识与合理的锻炼的人才拥有的身体,就像她曾经的健身教练所说的,充满力量的匀称之美。旬旬一阵发昏,说不清是他嘴里淡淡的酒味还是自己胸前的残酒让她自控能力退避三舍,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念头,然而她对这样的情欲却并不陌生,那是在她的梦里,年轻的身体,浮在半空的交缠,即使让人脸红心跳,却也是一种充满生命力的淫靡。莫非正如不知廉耻的人所说,每个良家妇女身体里都潜伏着一个潘金莲?
旬旬换气的间隙,池澄细细在她唇边描绘,一边含糊地说:“其实我挺喜欢我们俩的‘口舌之争’,接下来你是要我‘滚’,还是让我去找枚硬币,抛抛看让你决定是要看正面还是反面?”
旬旬喘息着讽刺道:“你还挺善解人意。”
池澄的笑从她胸前传来,他说:“其实我还善解人‘衣’。”
旬旬只觉得一阵热,一阵冷,连带着一阵清醒,一阵糊涂。她也搞不懂自己到底抵抗了没有,事后统统都不记得,只记得他的手,还有咬在身上的疼……眼看箭在弦上,这时忽然有人的手机短暂地响了几声,池澄暗骂一声,手下却明显加快了。旬旬脑子里最后一根自保的弦瞬间绷紧,牵动上面报警的铃。
她在干什么?就算她要找个男人鬼混,也不能是他!更何况这是在什么地方,她是为什么而来?
她这一转醒,理智回归,隐约已知道要糟。情急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助力,倾尽全力一挣,竟将未有防备的池澄整个人掀在一侧。旬旬趁机坐了起来,翻身要落地,不料池澄从侧后方反扣住她的手,将她往下一带,两人重新摔倒在躺椅上。
“你要干什么?”旬旬眼里迷乱褪尽,只余警惕。
池澄却还是那副似笑非笑地模样。“你说我‘干’什么?”
他俯身去吻她,旬旬闪躲。
池澄用半边身子压住她。“刚才你明明是喜欢的,何必骗你自己?”
两人进退扭缠之间,只听见门锁传来轻微的咔嚓一声。
旬旬身体一僵,瞬间脑子一片空白。
邵佳荃哼着不成调的歌用脚挤开门走了进来,手里拎着满满的全是购物袋,她显然完全没有意料到房间里有人,一直走到酒柜附近,才惊觉房间一角的躺椅上沉默的两座雕塑。她张嘴,松手,犹如电影里的慢镜头,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手中的东西统统跌落在地,鲜花、香槟、听装啤酒、零食、蛋糕、包装精致的盒子……滚散在厚重的猩红色地摊上,同样没有声息。
旬旬机械地用衣服掩盖自己,池澄则要轻易得多,他顺手拎起件t恤往身上一套,坐了起来。
邵佳荃哆嗦着,看了看躺椅上的人,又看了看地上的东西。旬旬心想,是了,等她回过神,下一秒自己就该被揪着头发拖下地来,就像所有被逮个正着的下贱女人一样。她曾千万次构想过这一幕,在那些构想里,她是捉奸的那个人,那时她想,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她不会对邵佳荃动粗,可笑的是,现在她都不敢奢求邵佳荃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