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不顾的狠劲已尽数深埋,对内散漫悠闲,对外温和无害,实在被逼急了才会亮出尖牙利爪。
所以,不小心挑得休眠火山大爆发的李昭棠,确实是倒了八辈子霉。
窗外远远地传来打更的声音,已到卯时,天幕越发浓黑,寒气漫入罗帐,李昭棠无意识地低喃两声,整个人直往江楼怀里缩,江楼迷迷糊糊的半睁开眼,摸索着将锦被遮严,收紧手臂环住李昭棠的腰,双腿缠上他的下身,下巴垫在对方肩头。
半宿缠绵,累坏了两只菜鸟,好在江楼是居于上位负责耕耘开发的主儿,劳动量虽大,回报率也高,半辈子没尝过的销魂蚀骨让他食髓知味,欲罢不能,李昭棠却是赔到了姥姥家——风流成性、面圣之暇也敢瞒着朝廷逛到妓院狎玩小官的十七王爷,小官没玩成反被人采了后庭花,虽说怨气冲天,却也只能咬牙忍了——天子脚下人多嘴杂,若教人知道堂堂靖王被一个来路不明的低贱小官压在下面,他的脸该往哪儿搁?
会答应为江楼赎身的要求,虽说是被胁迫的结果,不过当时李昭棠并未完全昏头,残存的几分理智提醒他来日方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先把人带回府里,想来一个小官能翻起多大波浪?到时候还不是任他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江楼的想法则简单很多,得手只能算侥幸,这小王爷绝对算不上孔武有力,而且一时不慎才被自己吃了,这样好康的事会落在他头上,抓紧机会乘胜追击才是上策,与其沦落妓院危机四伏,倒不如跟着李昭棠回王府蹭吃蹭喝,成就他一世米虫的伟大梦想,至于李昭棠会不会秋后算账的问题,江楼暂且忽略——以他二十一世纪的先进头脑,还会斗不赢一个满肚子封建阶级思想的小鬼不成?!
于是各怀鬼胎的两个人,虽说同床异梦,后半夜倒也相安无事。
春风拂槛,黄鹂鸣柳,本应是美妙风雅的早晨,却被一声声略带沙哑的呵斥破坏殆尽。
“水太烫!换!”
“太凉!换!”
“水上漂了片叶子,换!”
“浴桶没涮干净,去换!”
“浴皂不够细腻,再取一块来!”
“浴巾太硬,换!”
“水又凉了,再换一桶!”
……
李昭棠裹着中衣斜倚在床栏上,把江楼指使得团团转,仅打个洗澡水就跑了五、六趟,半人多高的浴桶被一次次注满,又一次次捞干,小王爷显然正变着法儿找他晦气,横挑鼻子竖挑眼,左右不满意,江楼身上几乎透湿,汗如雨下,开始还体谅对方被反开苞的怨气,一直默默忍耐,谁知这小鬼蹬着鼻子上脸,越发变本加厉颐指气使,多厚重的耐心也有磨光的时候,当李昭棠再一次顺口吐出“换”字之后,江楼放下担子,气势汹汹地大步走到他面前。
“你……你想做什么?”李昭棠反射性地后退了几分,随即挺起腰杆,满是戒备地瞪着他,气势倒是不弱,可惜虚乏无力的腰部不给主人挣面子,一阵阵漫上的酸痛让他冷汗直冒,俊秀的眉拧在一起,想做出凶恶的样子也难。
江楼与他对视片刻,一言不发地开始脱衣服,更惹得李昭棠全神戒备,喝问:“江楼!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