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隔壁继续对着深眼窝高鼻梁的异域美人学习各门语言。
他每天的时间都被安排的很满,要参与当地孩子的假期活动,要学习除语言外其他的各种各样说得上名字说不上名字的东西,而至于那个母亲,只在飞机落地的当晚见过那么一面,之后徘徊在他身边的都是各种各样类似又不完全相同模样的男男女女。
新年后他八岁了,小小的八岁孩子在一个牢笼似得古堡式建筑中日复一日的生活,他话越来越少,如非必要极少开口,他像一个游魂在划分出来的区块中游荡,只在午夜梦回中一边拍着自己的背,一边悄悄的落几滴泪,这个时候他最最想念的便是展家。
那里有咋咋呼呼时不时喊“谨言”的展铭扬,有温和包容的李知心,还有虽然冷着脸但偶尔还会迫于无奈照顾自己一把的展凝。
比起这边的冰冷,展凝的冷言冷语都变得温暖可爱起来。
几天后的休息空挡,程谨言再次拎起了话筒,他迫切的想要去碰触一些什么,一些让自己可以不那么彷徨无措的东西。
电话突然响的时候展凝正巧口渴在厨房喝水,光线昏暗,深更半夜,毫无预兆,真他妈午夜催魂夺命来的。
展凝吓得洒出半杯水后,连忙骂骂咧咧顶着一身鸡皮疙瘩过去接电话。
“你好,哪位?”
程谨言愣了愣,他没想到这么巧会是展凝,熟悉的凉薄声音自电话那头一过来,身上顿时像通了电流一样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程谨言双眼闪了闪,喊了声:“姐!”
展凝“啧”了声,早该想到是这位的,除了他家里座机就没人打,现在时间十一点多,她忍着气说:“大晚上的你什么情况?”
“我、我这是下午。”
“时差啊,亲!”展凝又想喊他大哥了,“你那比我们这晚好几个钟头呢,你以后要打电话就你那边的上午打过来,这么晚小扬都已经睡了。”
程谨言明亮的脸色顿时暗了暗,他应了声,然后轻声说:“姐,新年好!”
展凝敷衍的说:“嗯,你也好。”
两人一时谁都没说话,主要往常也不是能聊天的人,安静让展凝有点不耐,又让程谨言有点尴尬,他胡思乱想的想说点什么东西出来好打破两人间的沉闷。
就在这时电话突然被中断了,程谨言呆住,僵硬的捞着话筒,顿了几秒才缓慢抬头对上管家不赞成的双眸。
“少爷,你要学会克制。”
话筒被管家拿走,程谨言木然坐着,胸膛剧烈起伏了下,精致的五官微微扭曲着,好像下一秒就会崩溃哭出来,结果却很快恢复了平静,修养极好的冲管家点了点头,起身走去了书房。
“玩我呢?”另一边展凝拧眉嘀咕了句,也挂了电话。
此后程谨言把可以当做慰藉的一道道声音藏在心底最深处,只在最无助时才翻出来细细的回味一番。
他没再期望什么,近乎于机械的过着在英国的日子,他能看到英伦上方的碧蓝天空,却没喂过广场亲人的白鸽,他曾路过泰晤士河畔的大本钟,却没坐过大大的伦敦眼。
人人都告诉他伦敦是个文明又自由的国度,可美丽绅士的伦敦却提前告诉了他什么是压抑和痛苦。
管家说明天就会启程回国了。
程谨言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变化,他是听懂了,又好像还没理解透,带着明显回不过味来的茫然。
好半晌才点头表示知道,放了手里的全英文书籍,起身回了卧室。
门关上,程谨言原地站了会,才终于咧嘴笑起来,小幅度高兴的蹦了蹦。
飞机落地已经是傍晚,程谨言跟着严哲智朝外走。
严哲智推着行李,看了眼身边背着书包的小男孩,“马上就开学了,大后天我送你去展家,这两天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