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汉人皇帝:崇祯大败局__32(2 / 2)

崇祯点点头道:“好吧,速派干员赴浙讯察,拟出救灾方案报朕。辽、黔兵事未结,加派前已不少,却总是入不敷出,这里面怕是大有隐情!吏部要将新旧兵饷造册呈进,抚按观察有司私派即参处。三尺法在,断不尔贷!吏部要严纠贪墨,慎选抚按。还有事么?”

这番话使几人不能不佩服这年轻皇帝的缜密心思。

刘鸿训略一踌躇,说道:“臣还有,为剿贼防边,官员更调甚速,尚无作为,已调他任,新任官员又须有一番体察,不待熟悉舆情,又调他职,便都想着不得久任,也就畏劳无为了。若不行久任之法,恐终鲜实效。”

崇祯再点点头:“更调速则民受扰,官久任则课成功。今后藩臬郡邑官,务择人地相宜,俱如旧制。俸期一日未足,不许朦转改调。言官荐举人才,不无过私市恩,今后吏部要将荐疏装订成册,后或隳职偾事,举主连坐。……还有事么?”崇祯眼看着刘鸿训问。

刘鸿训低眉垂眼道:“杨涟之子杨之易、周顺昌之子周茂兰、魏大中之子魏学濂、黄尊素之子黄宗羲,他们为父讼冤请谥的条陈,陛下看过了吗?”

崇祯心想都地震了,你还不赶快回家看看,公事是这一时就办完的么?“没看完,今儿晚上看。王承恩,把杨涟等人的旧卷给朕找出来。”吩咐完再转向刘鸿训,“还有吗?”

“没了。”

崇祯吁了口气,总算完了:“朕还有——水旱连年,民不聊生,是上天早有不满了。朕想祭天,祈求上苍佑我黎民,你们议个吉日吧。”

几人都是一愣,便都看向三朝元老王永光,王永光便道:“我朝历来祭天大典都在冬至日,已是成例了,陛下看——”

“冬至?现在才三月,冬至在十一月,太远了,选个近些的日子——夏至如何?”

“不可,”刘鸿训一拱手,“陛下,夏至乃是由长转短,由暖转寒,由阳转阴,非吉日啊。冬至则相反,由短转长,由寒转暖,由阴转阳,是更新之始,大吉之日。”

“——好吧,就冬至吧。”

任贤用能

“周侍郎,讲章可备好?”午门外下了轿,刘鸿训一路走着问。

“是,备好了。”周延儒道,“二位大人,侍讲有何规矩?”

刘鸿训微微点头,道:“经筵和日讲要行五拜三叩首的见礼。皇上很重日讲,尊师重道,我朝历代圣祖都难比当今圣上。先时只有经筵要备讲章,日讲是不备讲章的。自圣上即位,日讲也要备讲章了。日讲之时,如我等侍班官员只能在旁侍立伺候,而讲官则和皇上共坐一条案,先帝以前可是分坐御案、讲案的。”

“圣上为何如此重视日讲?”周延儒问。

“唉,说来也是心酸。神祖爷不上朝,也不为儿孙延师授教,所以光、熹二帝都学业不精。当今圣上就不同了,圣上天性好书,少时没有师傅,就自己用功,向身边内官请教,从识字开始,到遍览经史子集,举凡宫中所有,圣上大都读过,运笔为斤,自成大匠。与历朝历代帝王相比,凌铄千古,几无其伦。

“所以,给圣上侍讲,要精心准备,万不可掉以轻心,当心圣上留难需索。”说罢转向文震孟,“文起,周侍郎是首次侍讲,你再嘱咐一二。”

文震孟自杨维垣免职后已被起用,授左中允充侍读。

见刘阁辅如此说,文震孟想了想,道:“刘大人所言极是,圣上不比前代,既不敷衍,又不囿于讲章。圣上认为,帝王之学是大学问,做个满肚子先圣高义的饱学之士是不够的,必得经世致用才是。所以,圣上常常要问讲官对时势的看法,并要从圣贤之书中找寻根据,道与治世相挈,这是不可不预为准备的。”

周延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着已到了文华殿,刚到近前,便见王承恩出来道:“先生们来。”

三人随王承恩进了殿,周延儒随刘、文二人行了礼,听崇祯道:“先生们请坐。”周延儒大吃一惊,历朝历代,由太子而皇帝者,称开蒙授业之师为“先生”,这轮流值讲的翰林院书生竟也被皇上称为“先生”!周延儒是第一次见崇祯,他天启中以少詹事掌南京翰林院。崇祯灭魏忠贤后,又罢黜了一批,有了虚位,同时觉得朝上多是阉党,一时又难以分辨,便从陪都选调一批充任京官,周延儒便是其中之一,任礼部右侍郎。

他见崇祯身着一袭月白龙袍,果然是个清俊恬雅的翩翩美少年!

崇祯看那周延儒,三十五六年纪,眉清目秀,一身儒雅之气,心中也自喜欢,口中道:“你就是那个万历四十一年会试、殿试都是第一的周延儒?”

“臣是。”

崇祯点点头:“讲幄敷陈,寓规时事,才是真讲官。”说完又转向一旁侍立的刘鸿训,道:“上次经筵,朕问周道登,‘宰相须用读书人’作何讲,他竟答‘容臣到阁中查明回奏’,朕再问何为‘情面’,他居然说‘情面者面情之谓也’,愚蠢一至于此。还有徐光启讲《中庸》,朕问他,既说‘知天地之化育’,又说‘其孰能知之’,二者是一回事吗?他说不是,‘知化育’讲的是内知,‘孰能知’讲的是外知。这‘知’还有内外之分吗?太过迂腐。

“这样一些人修身齐家可,治国平天下则不可。所以朕想,自天顺二年所定‘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的规制该变一变了。那些自幼入学,沉湎于举子学业,几经挫折而成进士,有幸授翰林院官,再被推入直文渊阁,由学士而大学士,一生不预政务,虽是文章奥博,却与民情相远,又与吏事相隔,坐而论道犹可,因时应变以济时艰却难。朕已想了多日,让治行卓著的地方官入翰林院,你看可为么?”

刘鸿训先是一愣,然后给了一个模棱的回答:“这是一大创举,非常制可比。”

崇祯沉默了一会儿,又道:“说起徐光启,朕想起一事。钦天监奏冬至那天有日食,徐光启也有此奏,那祭天大典还可行么?”

刘鸿训想了想,道:“臣以为不妨事。钦天监说日食在巳时三刻,徐光启说在未时三刻,而大典在午时。”

“朕是说是否不吉利。”

“尧时天有九日,秦时曾现二日,汉时天曾赤血,历朝历代不分兴衰都有日食月食。臣以为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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