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汉人皇帝:崇祯大败局__8(1 / 2)

刚才的话,皱眉道,“还有一隐忧。”

魏忠贤心里一惊,崔呈秀心思缜密,看事深透,他要说不成,八成就是不成了:“有何隐忧?”

崔呈秀坐下,一字一顿道:“四、位、皇、叔!”

魏忠贤心中忽悠一沉:果然是大意了!福王朱常洵在洛阳,另外三位王爷瑞王常浩、惠王常润、桂王常瀛,皆光宗、福王之弟,自小长大,未离京城,根基不可小觑,况且都是四十上下年纪,正当气盛,虽无兵权,皇权可畏,好比那尿脬,虽是中空,个儿大。魏党就像那狗尿苔,别看遍地都是,毕竟长在野地里,当不得大菜。如若几王共扶新皇,插手朝政,咱家就像那王八脑袋,只有缩的份儿了。

魏忠贤打定主意,说道:“先帝在时,大臣们就屡次极谏,力促诸王就藩,奈何先帝总是以几王未婚相拒。如今三王自己的儿子都老大了,还有何理由赖着不走?”

“好主意!”魏良卿一击掌,“拔了他的毛,只好做个光腚皇帝。不过——”他略一沉吟,“同时遣藩,又在皇上大渐之时,难免朝臣动疑。如果有人出来说话,如何应对?”

魏忠贤道:“先帝借儿子大婚,聚敛财富,几十万银子进了内库,早已是天下汹汹,谁还会替他说话,自招讦谤?何况他们早该滚了!”

“是这话,不过瑞王性情内敛,简朴好佛,诸事不问,断不致招惹他人,不如先留过,免得他人啰唣。”崔呈秀道。

魏忠贤盯住崔呈秀好一会儿,才说道:“罢了,你这从一品的太子太傅当得腻味了,不想干了是吧?就不知这朝上朝下有多少人盼着倒了咱吗?没了咱家,你还牢靠?”

魏忠贤说得沉静,崔呈秀却炸毛了,他没想到魏忠贤会威胁他,他自认为是从大处着眼,却掉进了粪坑,裹了身屎尿,忙垂眉低目,拱手抱拳:“孩儿不过是替义父着想,全凭义父做主就是了。”

魏忠贤缓了口气,说道:“断了信王和皇后的念想,才好摆布。有皇家胄裔傍着身,又是皇叔辈分,会觉着有个靠儿,也就有了底气,还听咱们摆弄?再者说,你知那瑞王今日好佛,怎知他明日不好权?他不问事,是因为他自觉无着无份,但他毕竟是朱家人,会眼见着皇权旁落不动弹?他京里京外地走动,怎好去拦他?传个话儿递个信儿地勾连起来,又怎生处置?所以一并撵走,才是妥当。”

果然虑得周全,崔呈秀心下服帖了,忙道:“义父说得是,现在如何布置?”

“体乾去传话御史张讷,疏促三王之藩。呈秀去拟道圣旨,限他们三日内起身,礼数仪物按例裁撤三分。”两人不敢怠慢,立刻起身去办,魏良卿也站起来,魏忠贤冲侄子一摆手,“良卿先留下,咱家有话问你。”等王体乾、崔呈秀出去后,魏忠贤慢悠悠道:“鹏翼过了百岁儿了吧?”

“刚过百岁儿。”

“你说,皇上若现在走了,皇位怎么办?”

“皇上不是有遗腹子吗?”

“那些没出娘胎的种儿已经被皇上否了,没用了,再说皇位数月虚待,就会生变!国不可一日无君,哪怕是个儿皇帝在那摆着,就没人敢咋呼了。”

“那怎么办?”

“拿出个现成的太子来!”

魏良卿立刻明白了:“您是说——?”

“对,鹏翼就是太子!”

“鹏翼?!……可是,皇上已立信王,满朝都知道了。”

“那是因为没有一个太子在,如果有了一个太子,那满朝文武又当如何?”

“……那就要拥立太子了!”魏良卿心中一阵激动,自己的儿子要当皇帝了!“那就快让皇上认儿子!”

“你这脑袋瓜儿什么时候才能有点儿长进?让皇上认儿子?生母在哪儿?皇上能不见吗?你知道皇上都宠幸过谁?”

“找那《起居注宫幸注》[1]上有记载的,看时辰前后差不多的,拎出一个,连吓带哄,让她如此说,她还敢不听话?”

“那皇子出生的时候,为何不禀报?隐匿皇子是何罪?这些你都想过吗?”

“那……怎么办?”魏良卿瘪了。

“送走皇上以后!”

天启七年(公元1627年)八月二十二日,皇宫内明烛高照,乱成一团,太监宫女侍卫们已去了首饰甲胄,着麻衣素服,正撤下彩帐,换上白绫。天启皇帝朱由校终于打熬不住,驾鹤西归了,时年二十三岁。

懋德殿寝宫内倒是极安静,只有张皇后和客氏陪灵。

客氏见四下没了人,便收了泪,换上一副严肃像,说出惊天动地一句话:“娘娘,信王还是不能入继大统!”

皇后浑身一颤,看住那双隐隐透出一股寒气的眼光,好一阵才沉静下来:“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娘娘不知,就是皇上也不知,皇上有太子了!皇上身边宫人已有一人已经生子!”

“夫人的花样真是层出不穷啊!十月怀胎,呱呱坠地,六七月前龙体尚健,其时为何不禀?”

“这可不是老身掉花样,都是小婢子,老身也是有难言之隐啊!”

“小婢子生了太子将来也是皇太后!”

“哼!娘娘可还记得光宗故事?”

光宗就是天启、信王的父亲,神宗皇帝长子朱常洛。

神宗育有八子,常洛的生母王恭妃本是太后宫中侍婢。一日神宗入慈宁宫请安,偏是太后不在,神宗正要离去,可巧这王宫娥进来,撞见神宗,不及躲避,只得跪下磕头。

许是神宗闲极无聊,正想寻些乐事,见这王宫人虽说面貌一般,但体态婀娜,尤其肤色白皙,竟惹得神宗火燥,就在太后床上,学起楚襄王来。不想高唐一梦,却就春风化雨,珠胎暗结,腰围日长。因王氏是太后身边人,神宗不敢承认,被太后逼出,册为恭妃。巫山之事,本是一时兴起,并不当真,神宗又嫌恭妃出身微贱,从此再未召幸。